苏桃觉得,自己跟他真的没法好好沟通下去,答非所问,还老是爱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招数博同情。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不耐的吼道:“你爱冻着就冻着吧,神经病。”
顾予苼知道,他又惹她生气了。
苏桃上了楼,他挽着衣服站了一会儿,才披上。
手指冻得有些僵,一个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顺畅!
楼上,苏桃‘刷’的一声扯上窗帘,他爱自虐就让他冻着好了。
半夜,她起来上厕所,撩开窗帘看了一眼,那辆宾利车还在楼下,有青白色的烟雾从半开的车窗里飘出,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烟蒂。
火大的拉上窗帘,缩到了温暖的被窝里。
后半夜,居然梦到下雪了,他站在雪地里,抽着烟,仰头看着她的窗户!
她打了个哆嗦,身体失重,从梦里惊醒过来。
全身冰凉。
原来是被子掉到地上了,热水袋已经冷了,贴着皮肤冰冰的。
将被子捡起来,又给热水袋充上电,拿着手机打游戏。
她不敢去看楼下顾予苼还在不在,怕自己又忍不住心软了,顾氏那么多事还等着他,这种白痴的行为,估计持续不了多久。
果然,她早上下楼,顾予苼就已经走了,只是在地上留了一大堆的烟蒂。
扫地的大妈骂骂咧咧了一阵,将烟蒂清扫了!
开车去公司,打卡上班。
因为受伤,慕锦年特意批了她几天的假,今天还是休假期,不想在家里带着胡思乱想。
想了半天,实在没地方去就去了公司,等她停好车上楼已经足足迟到了两个多小时。
她敏锐的发现气氛不对劲,同事都凑在一堆,小声的议论,等她走过去顿时如鸟兽般散了,她走到自己的格子间坐下,打开电脑,周围的人虽然没再凑成一团,但一个个看她的表情都很怪异。
“苏桃,去趟慕总的办公室。”
聂华岳敲了敲她的格子,见她抬头,转身走了。
......
苏桃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她推门进去,除了慕锦年,还有个保安和傲慢的XX小姐,此刻,她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看到苏桃进来,愤恨的瞪了她一眼。
咬唇,双手搅得死紧,手指尖都勒得泛白发青。
苏桃觉得奇怪,谨慎的看着专心致志看文件的男人:“慕总,您找我?”
慕锦年淡漠的递了眼委屈的XX小姐:“还需要我教你怎么说?”
这下,苏桃更迷糊了。
XX小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速度快的跟演戏似的,她朝苏桃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文件是我换的。”
她看自己不顺眼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知道真相,苏桃也没觉得多惊讶。
“哦。”
她淡漠的态度惹恼了XX小姐,碍于慕锦年在,只是狠狠的瞪了眼苏桃,也没跟慕锦年打招呼,转身走了。那名保安朝慕锦年欠了欠身,也出去了。
苏桃觉得奇怪,不是说真相不重要吗?但她还是跟慕锦年道了谢,“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慕锦年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让苏桃知道,顾予苼追人的方法本来就笨,这做了好事还不留姓名,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抱得美人归。
“你不用谢我,你的清白是顾予苼花了75个亿换来的。”
要不然,他还真没那么多时间去理会几个秘书的勾心斗角。
“啊?”
75个亿?
“顾氏集团投资了慕森新开发的一处度假山庄,你该知道,顾氏是做电子元件的,对度假山庄这块领域完全不了解,他能投75个亿,是在拿运气打堵,条件就是,还你一个清白。”
苏桃脑子里一阵嗡嗡的乱响,等理清楚了,心里就剩下一阵滔天的怒气。
他这是道德绑架。
75个亿投资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她甚至不知道他在股东会上是怎么保证的,如果赚了,那是他眼光独到,如果亏了......
能力不行、年轻气盛、做事冲动、对市场行情感知力不敏锐、不安于室......
一顶顶高帽子扣下来,足够他交代了。
那群股东,谁都不是吃素的,老虎吃人还吐骨头,他们是连渣都不剩!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慕锦年的办公室走出去的,XX小姐正在收拾东西,聂华岳亲自在旁边看着,以防她带走公司的机密。
看到苏桃出来,XX小姐冷哼着嘲讽:“现在这个社会,能力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恬不知耻的两腿一张,巴好了对象,就能上位,早知道,我还考什么硕士博士啊,读个专门勾引男人的专科技校,比什么都有用。”
聂华岳皱了皱眉,“就你这样,估计连个毕业证都混不上,在报名之前,先去整个容。”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的笑声。
XX小姐气的脸红脖子粗,将东西往桌上一扔,“不要了,脏死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总裁办秘书的某XX和保安部的某XX被开除的消息不胫而走,原因是上次股东会议陷害部门同事,歪风邪气不能长。
慕锦年简直被传成了包公在世。
苏桃听后,只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75亿的投资起了作用,还弄了个英明神武的理由!
作——
......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路上堵车堵的特别严重,三公里的路程,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
到小区的时候已经都快七点半了,打包了一份外卖,走到楼下就看到顾予苼的车,他换了身衣服,正倚着车门抽烟。
苏桃被那75亿弄出的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抽抽抽,那么多人得肺癌,怎么没有你在呢?”
顾予苼两天晚上没睡觉了,眼睑下有明显的青黛,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唇色发白。
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几乎都听不见了,“你想我死?”
苏桃动了动唇瓣。
那个‘是’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吭声,埋着头快步走进楼道!
顾予苼拉住她的手,“我有事跟你说。”
滚烫的温度从他指尖传来,熨烫着她的肌肤。
他在发烧!
干燥的掌心磨得她手腕有些刺痛。
苏桃咬着唇,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提着食品袋的手紧了紧,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爱上了对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怎么会弄成这副局面啊?
她站着没动,也没说话,这一瞬间,她真的没有勇气再说一遍伤人的话。
她从来没想过让他去死。
顾予苼清了清嗓子,虽然还是沙哑,但好一些了,“那75个亿的事,你不用觉得有压力。”
慕锦年已经给他打电话说过了。
苏桃平复了一下心理剧烈波动的情绪,“你投资那75亿,就是为了还我一个清白?那些所谓的清白或是真相对我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你这是道德绑架,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觉得有压力?就会忘了以前那些伤害?不,我以前讨厌你,现在恨你。”
顾予苼耐心的等她说完,勾起唇虚弱的笑了笑,“你不用有压力,作为一个上位者,带领公司开发其他领域,是职责范围之内,而我,看好如今洛安的度假休闲山庄市场。”
覆盖在她手腕上滚烫的温度撤去,顾予苼抿了抿干裂的唇瓣:“我没追过女人,跟着你、守着你,是我唯一想到的道歉的方式。”
苏桃匆匆的跑上了楼,她不敢回头,不敢让顾予苼发现她在哭!
打开门,用力关上,像是身后有毒蛇猛兽在追赶她,整个人都虚脱的靠在门上,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地板砖冰冷的温度沁透衣服,从毛孔里钻进去,从血管一寸寸冻结到心脏的位置。
冷。
入冬以来,从来没这么冷过!
周围的邻居都贴上了火红热闹的春联,楼下有小孩已经提前在放鞭炮了,这么热闹的气氛也温暖不了她此刻从心底蔓延开的寒冷。
机械的吃了饭,将一次性的饭盒扔在垃圾桶里。
垃圾满了,她甚至不敢拧下去,只是草草的系好放在门口。
——我没追过女人,跟着你、守着你,是我唯一想到的道歉的方式——
顾予苼沙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刚才的话。
苏桃紧紧的捂着耳朵,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脑子里。
她失眠了。
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音乐,不愿意去想顾予苼,便努力去想最近看的一本小说的情节,手腕被顾予苼握过的地方再一次传来滚烫的灼热感。
他在楼下守了两天。
吃饭了吗?
会不会烧傻了?
精神越来越好,索性裹着被子去客厅里看恐怖电影。
挨到五点过,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就躺在沙发上将就了一个小时。
脑子木木的,打开门也没注意脚下。
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鸡汤的鲜味在逼仄的楼道上弥漫开,汤水有一部分泼在了她的鞋子上,脚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低头,被她踢翻的是用便当盒装着的鸡汤饭,淡黄的鸡汤、翠绿的葱花、白色的饭粒,里面还混杂着鸡肉,洒的到处都是,冒着腾腾的热气。
她看到袋子上的LOGO,离这里起码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且,还要排队。
以前就想吃,但是太麻烦了,吃顿饭要耗费两三个小时,不划算!
放在她家门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买的。
用扫帚清扫了,又用拖把将地上的油渍拖干净。
下了楼,顾予苼还在,一晚上的时间,更憔悴了,唇瓣干的起了皮,开裂的几处沁出了血丝。
他似乎想跟苏桃说话,但看到她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动了动唇瓣就没下文了。
扔了垃圾,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冷着脸问:“你昨晚没睡觉?”
“睡了半个小时。”
苏桃一巴掌按在他的额头上,触手滚烫,这么冷的天气都没降温,这烧到多少度了?
“你是想把自己折腾死了,让我良心过意不去,一辈子内疚受折磨是吧?”
顾予苼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是。”
苏桃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才管他。
她撇了撇唇,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你买的鸡汤饭,洒了。”
“啊?”顾予苼愣了一下。
苏桃翻了个白眼给他,快步走了。
慕锦年说的没错,真是个大木头!
顾予苼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拉住她:“我马上去买,你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