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营帐内不断传出这般羞人的低吟。
容卿是看着他们进帐的,听着声音,自然也知道了里头的人是在做些什么。挥手,让奴隶推他回了自己的营帐,原本想要找容羽商量的事情也咽了回去,独自一人在灯前考着厚重的竹简。独居在府,这些东西早就被翻过无数了,只是太过无聊之时才翻阅一下而已。
低头看了看他那双腿,愣愣失神,若是他还是正常之人,是不是也可以和他们一般策马奔驰?随手烦闷地丢开了竹简,他揉揉额间,刚想转动轮椅,就听得有人掀开了帐子。
容羽弯腰捡起了竹简,拿到手心敲了几下:“大哥真是好雅兴,现在还在看这无聊的医书。”
“不过是寂寞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容羽一愣,知道是触及了大哥的伤心事,他仔细把竹简收好,上前,还是犹豫了好久才把手搭在大哥的肩上,重重拍了拍:“大哥,是我.....对不住你。若是你还好好的......我的爵位,甚至阿宁都是你的.......我觉得我占有你的东西。”
他反手一拍:“都是兄弟,说这些又有何意,何况,容家是不需要一个瘸子的。”
“大哥才不是!我大哥才华横溢,是.......”容羽微叹,“其实我最觉得对不住大哥的是.......大哥,你也喜欢阿宁对不对?”话音刚落,桌上那盏烛灯忽然被风吹灭了,寂静的帐内唯有他们两人,容羽方觉察到他手下的人好似轻微颤抖了下。大哥与自己是亲兄弟,即便瞒得了别人,又怎么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原本迎娶付家小姐的该是容卿这个长子,可他残了双腿后,容家人嫌难听,就把他的一切都隐没了,自然,这当家的身份也落到了容羽的头上。
“别说了,好好待她。”
容卿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转过轮椅,什么都不说了,深深把自己隐藏在这篇黑暗中。他是个残缺的人,且阿宁心中只有他的弟弟,他又何必点破这些,还不如做好这个好大哥的角色,免得让人都尴尬。容羽死前的交代,他不是没有暗自庆幸过,只是......
阿宁那么好,他不配,他真的不配。
轻放下茶杯,噔的一声,也让神游的付宁也抽回了心思。
“阿宁,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嗯,很好。”她点头,“那日我在集市上见到太子杀了容家的奴隶,不知.....”
容卿轻轻用杯盖拨着茶叶,缓缓道来:“无碍,太子不敢如何。”语气轻柔,可言辞中的沉定与气势,却是不容抗拒。
她嗯着点头,太子的确不敢怎样,现在容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即便是大王,也只是由之任之。
看着她眉心一紧,问道:“怎么,你可是遇到了困难?若是有,只管提来,我必定帮你办到。”为了避嫌,他手指不由自主地一动,又加了句,“算是为了羽弟。”
摇摇头,这事,怕是无人能帮到她。
“过几日宫中要为高将军接风,大哥可要前去?哦,我忘了,大哥不喜欢热闹。”咳嗽了声,似乎觉着此时的气氛太过尴尬,便扯了个笑,“我不在这些日子,大哥的医术都精进了不少,我的手被这么一治,竟然感觉不痛了,可真是神了。”
他握着茶杯的手,一抖。
这样的话在他的腿还完整无缺时,不绝于耳,可如今听来,怎么都带着顾沧桑的味道。他知阿宁的本意并不是这些,也难免添堵,缓缓泛着苦涩的笑,这个小丫头从认识他来就是这般崇拜的目光,就如现在。
“阿宁.......我从来都不是神。”也不愿当冷冰冰的神。
付宁蹙眉,心猛地一揪,有些闷闷的,想着可能是触到了他的心事,就再不答话了。瞥头之际,她的手上一阵清凉,低头一看,居然多了一瓶药膏,她诧异地转头:“这是.......”
“每日都需换。”
“嗯,我记住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他笑着颔首,命奴隶进来推着他出去,付宁目送着他出了亭子。远远看着那一袭青衫在视线中渐渐消失,她心中是百感交集,好似他的存在就能轻而易举地触发她心中所有的柔软。转身又去了容羽的墓前,郑重地道了别,而后决绝地离开,是头也不回。
付宁这头刚骑马回去,消息就传到了容卿的耳里,他沉寂了半天,只吩咐了一声:“去准备一下,高将军的接风宴,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太子已经出来过了。。。记得灭?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