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兰在今天这个大阵仗前也收了嬉笑之心,表情严肃的跟在吕世身后,再无半点声音。
相对应其他杆子,大当家二当家的一大堆,自己这卧牛山就显得兵微将寡,但是,这小小的两千人马却个个都是精壮,更得吕世简单的编练之后,看上去倒也有了步武严整,一只强军的气象,更有二百多骑兵战士,配备全了刀枪,更是精神抖擞气势如虹。
这时候吕世见城上出现官员将佐,自己是一个不认识,当下小声的问身边的赵大海道:“赵家哥哥,那城上是不是米脂县令千户?”
赵大海也不说话,紧闭着嘴,点点头算是承认。
正在这时,那城上张县令手扶城墙垛口,面对城下铺天盖地的贼人,杀气腾腾的阵仗,后背早就不断有冷汗流下,心中震撼更是不可言状,若不是双手抓紧了垛口,说不定早就瘫倒在地。
看看贼人在一箭之外站定,也没有了声音,张县令舔舔发干的嘴唇,伸长了脖子看看四周,见所有的签丁士卒也是面色惨白,神情紧张,一个个紧紧的抓住手中的武器身子不断瑟瑟发抖,更有身边一个小子,把手中的弓箭下意识的拉开松开,不过却是闭着眼睛,浑身也如筛糠一样。
这时候,需要他这个县尊站出来说点什么鼓舞下士气,要不别说守城,可能贼人几万大军发一声喊,那自己的这些签丁也就都被吓瘫在地了。
干咳一声,张光冲着下面大喊一声,这突兀的声音在这几万人马寂静之中响起,连张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稳定下心神,再次喊道:“呔,城下的盗匪听着,哪个是你们领头的,过来一个说话。”
不沾泥一提战马,慢慢的来到城墙前一箭之地站下,朝城上一拱手大声道;“城上守将请了,在下正是这些义军首领,城上哪位有话要说。”
不沾泥这般做派,倒是得了那班跟随汉子心中佩服,暗赞一声,老英雄有胆色。
“下面可是不沾泥?”张县令色厉内荏的大声问道。
“正是在下,上面可是张县令?”不沾泥不卑不亢的稳声回答。
“正是本官,你等本是圣上治下的百姓,累世沐浴皇恩,你不但不思报答朝廷,却做下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你要知道你一旦为贼,那便是让祖宗蒙羞,难道你就不顾忌祖宗脸面?”
不沾泥闻听,不由哈哈大笑,接口道:“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还不是拜您这些皇帝手下父母高官所赐,现在天灾不断,今上本应赈济,那曾想你等这样贪官酷吏不但不把下情上报天听,还为头上乌沙,怀里金银,更是变本加厉盘剥无度,让我们升斗小民苦苦不能活。因此上,我,不沾泥,唱义举顺天意,带民罚罪打起替天行道的义旗,为一方百姓替当今皇上诛除你等贪官酷吏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这正是报答皇恩浩荡,哪里会让祖宗蒙羞?却是对祖宗大大张扬。”
这个时候的杆子,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朝廷的子民,他们的皇帝一直是个好皇帝,他们的仇恨往往只是集中在那些直接压榨欺凌自己的官吏和豪绅身上,他们的斗争不过是为饥寒所迫,采取武力挫败官府的催科,并且从富家大户的粮仓里夺取活命之资,因此上才有上面一番言语。
不沾泥一番慷慨陈词,正说尽天下百姓心声苦楚,立刻换来身后上万流民杆子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就连后来加入的杆子也心服口服。
张县令张口结舌不知道从何处接口,好半天才吭哧着道;“这都是你一派胡言,蛊惑民众,本县念你还未深陷泥潭,现在对你网开一面,快快解散匪众下马受缚,本官报上朝廷,留你全尸,若是不然,定然让你族灭身死,祖坟不保。”
不沾泥闻听当时大声答道:“让我答应你伸首就缚也可以,我不去为自己冤屈计较,只要你答应我等几件事情便罢。”有言罢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为民请命的神色。
“是哪几件?”
“一,开仓赈济。二,除皇粮正税不得再行加征。三,返还地主豪绅抢占民田。四,惩处贪官酷吏,可行?”
不沾泥所提句句在理,却件件不能施行,但不沾泥却得到了所有杆子流民的由衷赞同,大家一起流泪大喊。就是吕世等也不得不佩服不沾泥人老成精,正是说出了大家心声,同时也抓住了这些合理但不能达到的目的,再次统一了思想,振奋了士气,真正做到师出有名。
好手段。
“开仓,还田。开仓还田,开仓还田。”一时间民声鼎沸声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