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杜总兵还有两千亲兵,那可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现在正是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正所谓好钢要用在锋口,我看,将军的两千亲兵就调到渭河西岸,阻击闯贼救援如何?”
杜文焕愣住了,抽下张元却让自己的亲兵上去,面对即将出现的闯贼救援部队,而救援贼酋的闯贼,一定拼死进击,那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而自己的这些亲兵,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兄弟,那是自己保命的根本,也是自己想尽千方百计才供养的实力,这时候拿出去,实在是太过可惜,借刀杀人,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一旦自己这个总兵官没了掌控在手的两千亲兵,那这个总兵便成了光杆,以后说话办事就再没了底气,再也没了与巡抚抗衡的资本,这样的情况,杜文焕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也不能让他出现的。
但是,这么明显的事情,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却的确让杜文焕怎么能反驳?
“怎么。杜总兵不同意这样的安排?”看杜文换只是低头不语,李应期脸色一沉,文官的威仪立刻布满全身。
杜文换一见,哪里再敢怠慢,虽然心疼,但还是立刻躬身施礼表示忠心道:“巡抚大人安排及是,这时候,正是我辈报效杀敌的时候,我立刻调整不当。”
看到在自己的威压下服软的杜文焕,李应期不由得暗自得意,拿起已经没了茶水的茶碗,假意喝着,在面前挡住自己的头脸,拿眼睛得意的看向杜文焕。
拔掉牙齿的老虎,与病猫没有两样,原先与你合作不过是看你有能力,但一个武官再有能力,却不应该忘记本份,随时敲打一下提醒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尤其,现在的战事几乎明朗,七万乌合之众,对四万强悍精兵,胜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的,能保住这陕西半壁就是邀天之幸,而一场大战,不是紧要的,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战斗,将在战后出现,那时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而自己这里的黑锅,是一定要有个有地位的人来背的,那么。放眼全陕西,有能力背这个黑锅的,就只有这位杜文焕杜大总兵,但是在这个时候,有军权有军队在手的军官,非常受皇上的器重依靠,即便是犯了什么错误罪过,一般情况下,皇上也本着笼络的原则,板子高高举起,却是轻轻放下,根本就不会像太平年间那样杀了了事。
为了这个巨大的黑锅让杜文焕背的稳当,为了让皇上杀了这个家伙泄愤立威,削夺了他的兵权,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绝对不能耽搁。
这转眼间,一个个的阴谋想法,就在李应期这个文人的胸腹间滚动往来,现在的杜文焕,在李应期眼里,已经是身首两地的人了,而自己却在这个没了脑袋的人面前,平安无事,或者,运作的好,还能平步青云。
杜文焕还没考虑的那样远,这就是文臣与武将的区别,但是,巡抚的这个安排,却彻底的打乱了自己当初的安排,如此一来,便将原本的安排调度调整的面目全非,这真的是过天星的幸运,也是大明朝廷的不幸。
看一眼已经感激涕零的张元在那里和巡抚大表忠心,杜文换拱手道:“战事已经起来,前线变化万端,末将告罪,上前线坐镇,这里中枢便请大人坐镇调度。”说完,在得到李应期同意后怅然走出大帐,看看外面混乱的往来奔跑呼喊的队伍,不由黯然长叹。
过天星賊酋的莽撞,让自己难得的抓到了一个,或许改变陕西已经成为事实的命运的机会。
七万对三千,表面上击杀他,绝对不是问题,问题是,闯贼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过天星身陷死地而不救,闯贼和官军绝对不同,那吕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就可以八进八出几万边军大阵,更何况是和他情同手足的兄弟过天星?据自己知道,钱同希望的过天星和吕世双雄并立,闯贼内部为权力内讧的机会,几乎等于无,因此上,一场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提前决战将瞬间开始,张元的张家军和贺人龙的贺字营,将是这群匆匆忙忙整顿出来的乌合之众的绝对主力,将是与闯贼决战的关键力量,但这时候,巡抚如此安排,便是砍掉自己的一个臂膀。
原本这突然的变故,给大明,给这全陕的命运,带来绝大的转机,但这样安排,那便将这个机会变得渺茫起来,尤其是这般不顾大局的安排,更是让人心冷,巡抚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情。
杜文换一时间怅然若失,感觉刚刚明亮起来的天空,瞬间黯淡无比。内斗,文武的内斗,还有文武的私心,从古至今便没断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尾?尤其是现在,都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如此,这大明还有救吗?
杜文焕诟病着李应期,但其实,杜文换何尝不是私心做怪?大明,其实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