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已经做了初一,想不做十五已经不可能了。”杜如虎这时候再烧把火,阴沉沉的提醒大家道:“大家要知道,现在,不但全城父老都值得我们盗卖了吉县,就是那广武,也不是傻子,全城父老知道也就罢了,但是,广武闯贼知道了这个结果,那么,无论如何,等到大家都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听杜如虎如此说,还有怨言,和还有一点点其他想法的人都一起无声。
是的,闯贼吕世虽然菩萨心肠,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吕世也是为兄弟复仇而绝不怕牺牲的人,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就可以七进七出两万边军大阵的人,这次吉县陷落,最少会损失他几千兄弟,在吕世的眼里,那些兄弟就是他的亲人,怎么能对自己善罢甘休?
一场血腥的报复将不可避免。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后背发凉,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似乎感觉到一把把大刀就在脖子上的不远处,随时都可以落下。
好半天的沉默,那个老士绅颜色凝重的道:“杜大当家的,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你说什么办吧。”
杜如虎一见,心情大畅,赶紧笑着道:“还能如何?吉县,还是山西的,山西还是朝廷的,杆子永远是流动的,高迎祥也不是要我们的吉县,不过是想要我们的渡口跳板,杀向更加富庶的闯贼吕世的根据地,那么,我们为了将来,一定要支持高迎祥的流寇杀向陕西。”喘一口气,看看左右同道,杜如虎阴森森道:“不但我们礼送高迎祥流寇出境,而且还要支持他,拿下吕世闯贼的根据地,为我们消除未来的灾害。这是必须。”
是的,驱虎吞狼,正是时候,现在,摆在自己等面前的,不是流寇眼前的危害,而是未来闯王吕世的报复,那样的报复绝对不是现在大家所能承受的。
这时候,已经不要思考,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为了即将的灭族,一定要喝下这杯苦酒,这时候,一些人已经开始羡慕那个被杜如虎在密室里砍杀的老孙头了,那是以一人之死换来合族平安,现在想来,已经是追悔莫及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大家已经心知肚明。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配合高迎祥大闯王,灭了吉县闯军,然后,帮助高迎祥打过黄河,为我们绝了后患。”杜如虎咬牙切齿的决定道。
“好吧,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那么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士绅站出来,代表大家问道。
“整合我们的手下,利用我们地理熟悉的优势,带着高迎祥的精锐,夺取吉县。”
战火越烧越烈,巷战已经不可避免,为了一栋房子,一个院落,乃至一个台阶,一块砖头,双方都要几次拼杀,几次争夺,到处都在厮杀,到处都有惨叫与哭喊,半个吉县已经处在血火之中,并且这血火厮杀正在不断的往南发展。
闯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是,亏在人少,还有许多顾忌,高迎祥虽然人多,但也因为没有训练,更有高迎祥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根本不愿意再投入自己的精锐,打头阵的,几乎全部是是裹挟的百姓,还有其他杆子营头的人马,这样,各处出工不出力的现象时刻都在发生,尤其是高迎祥带着精锐已经开始在占领的地方洗劫,这更让其他杆子愤愤不平,也开始派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洗劫掳掠,因此,虽然人多,但也只能和广武的闯军打个旗鼓相当。
但是,在这个乱战的时候,在这已经进入巷战的时候,原本战无不胜的扎枪队列根本不起作用,这样,战斗才变得残酷惨烈。现在,广武以及兄弟在保住三面城墙,还有大半吉县,已经是非常不易了,三天来,就是靠着兄弟们的死战,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广武将军,我们的援兵什么时候到?”张县尊紧紧拉着广武的袖子,面色惨白的不断追问。
广武拄着砍卷刃的大刀,不断的喘着粗气,战斗严酷到了广武这个总指挥不得不亲自上阵,刚刚,广武带着几个兄弟杀退了冲进指挥部的杆子,那尸体还在门外,不远处还有无数杆子在鼓哨呐喊,准备下一刻的进攻。
“我和大人已经说过了无数次,我们没有援兵,保住吉县,只能靠我们自己。”广武已经没有了当初对张县尊的耐心,这时候,哪里还有耐心?
“我还是那句话,我派人送县尊大人过黄河,现在。”
“不,我绝对不过黄河,吉县是我的守地,我将与城共存亡。”队友广武这个无数次提起的建议,张县尊当然无数次的拒绝。“我只要广武将军发信号,求援军。”
广武苦笑,这个顽固的文士真的让人头疼。“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援军。”然后看着不信的县尊,广武深深的道:“我们不能求援军牵扯闯王后腿,渭南之战,关乎我们生死存亡,所以,我们不能求援军。”
张县尊默认,身为一个大明的官吏,竟然深深的理解闯军的难处,于是只能沉默。
这时候,一个监军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对着广武大声喊道:“报告,我们的援军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