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看见孙子却颇为高兴,冲他招招手:“来,子玉,过来见过宣,宣公子。”
苏子玉挑了挑眉,目光从心虚的刘凉脸上划过才落到莫宣卿身上:“祖父,宣公子乃是国舅,子玉如今领着御前侍卫的差事,自然早就见过的,只是以莫国舅的性子竟会来玉山寺,子玉倒未想到,莫国舅是来逛庙的还是来烧香拜佛的?若是来逛的还罢了,横竖有无善心都可,图个热闹也是有的,若是来烧香拜佛的,就没必要了吧,烧香拜佛求的不过是功德善心,若无善心,烧香拜佛不过是白耽误工夫罢了。”
苏青再想不到,性子一向温雅的子玉会说出如此一番堪称尖酸刻薄的话来,一时愣在当场,竟不知该怎么应对。
刘凉却气了起来,上前一步:“你胡说什么,你怎知公子无善心,你怎知公子烧香拜佛就是白耽误工夫?”
苏子玉见她如此围护莫宣卿,心里不禁更气起来,真想把这丫头抓过来摇醒,让她明白莫宣卿到底是个什么人。
动了真气,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极力压制才勉强维持住风度,却哼了一声:“你怎知我是胡说?说起来,你不过只是你家公子的小丫头罢了,又知道什么?”
刘凉从来不知道苏子玉如此咄咄逼人,之前见他的几次,虽不算讨喜,却远没有今天这般讨厌,性子上来顶了一句:“我就知道。”
苏子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却忽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却喃喃说了一句:“今年雪大,七皇子别怨的梅花开得甚好,也不知明年能结多少梅子,我新近认识一个馋丫头,最喜吃我腌的梅子,瞧你跟我认识的丫头差不多大,你喜不喜欢,若喜欢回头我你一罐子拿回家去解馋,如何?”
提起腌梅子,刘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不得不说,苏子玉腌的梅子当真好吃,酸甜适度,自己一天要不吃几个都过不去。
一想到吃了他那么多腌梅子,浑身那股劲儿,嗤一声就泄没了,心道,果然吃人嘴软,自己不过吃了他几颗腌梅子,这嘴就张不开了。
莫宣卿的目光却划过苏子玉落在小丫头身上,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抓着她的手牵回身边儿,低头看了她一会儿,问:“什么腌梅子?”
刘凉目光闪了闪,只能硬着头皮装傻:“谁知道他说的什么?公子,圆子有些冷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莫宣卿见她头上的风帽落了下去,小脸冻的红扑扑,点点头,伸手刚要帮她戴上,却瞥见她一边的发髻少了一只玉钿,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少了一个,莫不是丢在哪儿了?”刚要吩咐墨染清风出去找,却见小丫头扯了扯他的袖子,摊开小手,手心里正是那只玉钿。
莫宣卿拿起来与她别再发髻上,拨了拨下头垂的琉璃珠子,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听在苏子玉耳朵却变成了刺耳。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刘凉跟莫宣卿在一处,却是头一回见到他们之间这种亲密暧昧,冷漠的莫宣卿竟会如此宠个小丫头,不是子玉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就连看这丫头的目光都跟平常不同。
苏子玉是个男人,作为一个男人,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看一眼都嫌多余,更遑论,亲近了,而且,他主意到,刚莫宣卿帮这丫头插上玉钿之后,顺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
这是一个极亲近的动作,在苏子玉看来,也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如此,但莫宣卿却做了,而且做得如此理所当然,这丫头更是如此,两人之间这种自然而然的亲近,真是刺眼之极。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莫宣卿是她的舅舅,两人这般,将来传出去,她该如何自处?以莫宣卿的性子,到那时又怎会护她?这是个不计后果的傻丫头,自己却不允许她犯傻。
而且,子玉隐隐觉得莫宣卿对九公主有些不安好心,近日西靖和亲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本来是五公主刘淳与七公主刘清,年纪最为适合,却皇后忽然力主让九公主和亲。
皇后是莫宣卿的亲姐姐,以莫宣卿的能力城府,这件事若无莫宣卿在后头出主意,皇后如何会想起九公主来。
虽不知莫宣卿为何如此,子玉却敢肯定一件事,此事对于九公主绝非好事,而今日看了她跟莫宣卿之间相处,苏子玉便更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待在莫府了,必须让她回琼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