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零见着杨亭神情严肃,便知道她说的不是玩笑话了,便松了马缰绳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厮,点点头跟在杨亭后头,一起往大太太院子里去了。
大太太初见郑零也跟着杨亭进门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后便叹气道:“也罢,亭儿你带上郑管家来,倒还省了我在让人去叫他的麻烦了。都坐下来吧,这事说起来,郑管家也是该来听一听的。”
听见这话,杨亭越发的心里不安起来,赶紧的坐到了大太太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娘,究竟是什么急事?让你这般愁眉叹气的?”
大太太苦笑道:“才刚我收到茗族长家大儿媳周氏悄悄儿托人传过来的消息,说是茗族长和小儿子前几日去找了杨平那一家子来,说是打算联手来咱们家闹事,打的名头应该是说亭儿和瑜哥儿名分不正,估计还会抓着亭儿你和郑管家的事儿不放,她卖咱们一个人情,特意找人提点咱们最近小心些。”
杨亭大惊,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郑零,郑零之前没听说过杨平的事,因而也还一派镇定,只问大太太道:“大太太能不能详细说说这族长什么打算?这杨平是谁?关于我和大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喊百灵倒杯灵芝茶给杨亭压压惊后,大太太才一五一十对郑零将这事情娓娓道来:“杨平原本勉强算是杨府里头的三房,只是他出身甚低,是不入流的婢生子,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没把他当回事,连族谱都没让他上,早早的就让他和他娘去了远处一座庄子上住着了。后来呢,亭儿……病着的时节,老太太约摸着是怕亭儿撑不住罢,就接了他们那一房来家住着,大概是想着好歹他家有个儿子杨重,实在不行过继与大老爷和我的名下,也算是个子嗣延绵的意思。族里那些个子侄辈看着更远更不靠谱。”
“再后来,亭儿身子好起来了,又怀了瑜哥儿,大老爷和我的意思是觉着自家孩子自家孙子总比杨平那一房只会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儿子可靠些,就和老太太说了。那时候三房里头也闹腾得很,三天两头的吵吵闹闹,杨平的嫡妻江氏小家子出身,偏生又看重银钱,手也伸得甚长,我这大房和亭儿她婶娘的二房,江氏都仗着自己有个儿子,事事想插一手。”
“等亭儿被确认了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儿,江氏居然把手伸到了亭儿房里,买通了亭儿房里当时的两个不省心的大丫鬟,想下药害亭儿。老太太知道之后,当即就让人将这一家子捆了扔回庄子里去了。当时这三个被送回庄子这事估计打脸打狠了,着实是让他们老实了不少,这一两年间也没听见他们有什么消息的,只是不知道如今怎么又和茗族长勾搭上了。至于茗族长,大老爷还在的时候也还是和咱们家交好的,这会子闹出这种事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至于你和亭儿,无非是穿凿附会的流言罢了,想来说得最多的应该是说亭儿要再招赘婿,你频繁接管咱们家的生意,应该是亭儿看上的新赘婿之类的话吧。也亏得茗族长小儿子是续弦嫡出的,历来和几位前头已故夫人嫡出的兄弟就没有和气过的时候,这才有了这周氏来给咱们通风报信的卖好。”
郑零一边听一边快速的先在脑内过一遍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急切问大太太道:“大太太,我们先不要管那位茗族长是在打什么算盘,这事儿也得要有点道理才能闹的起来。杨平那一房果真是没有上族谱的?”
杨亭一旁替大太太点头答道:“这事千真万确,我也听老太太说过的,老太爷在的时候不肯让杨平上族谱,老太太一直对他也不大放心,就把上族谱这事拖了又拖,到了撵他们回庄子的时候依旧没有上的。反倒是瑜哥儿的事,我爹早早就让族长上了族谱的。”
郑零沉吟了一会儿,才对大太太和杨亭说道:“与其让咱们在这儿等着被动挨打,倒不如咱们主动出击,直接釜底抽薪把杨平解决了。”
“釜底抽薪?这话怎讲?”大太太眼睛里忽然就多了些镇定,少了些慌乱,“莫非郑管家是打算在杨平身上拿族谱说事做文章?”
郑零微笑道:“想来大太太也是想到这一节了,只是初初听见这消息,关心则乱罢了。我倒是觉着,这釜底抽薪不止可以用在杨平身上,同样也能用在那位茗族长身上。按照大太太你知道的情况,这茗族长家里也并非铁板一块,咱们也大可在他那几个不齐心的儿子身上做点儿文章。要依我看,茗族长怕是对续弦夫人和小儿子都甚是钟爱吧?这会子跳出来闹事,应该是和他这个宝贝小儿子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大太太经郑零这样一提醒,顿时悟了:“说来也是,茗族长前头夫人留下这三个儿子是一母同胞,必定会联合起来抵制最得宠爱的异母弟弟。我听着茗族长这大儿媳的意思,就是巴不得借咱们的手去收拾那个小儿子杨珺呢!想来也许是茗族长在枕头风的鼓吹下给了那对母子什么承诺了,这大儿子大儿媳也知道了点底细,这才会到咱们面前卖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