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便也就坡下驴的笑道:“那我去随便看两眼去。”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往最近的赌台上挤了过去。
这是赌场里头最常见的项目之一——赌大小,基本上都赌红了眼的赌徒们手里紧紧捏着筹码,将这不大的赌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荷官大声招呼着赌徒们下注,挤在前排的几个赌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将筹码甩在了“大”字这一边,纷纷大声给自己鼓劲道:“这一盘就一定是大了!”“对!没可能连着七八盘小还不翻盘的!”
荷官面无表情的巡视一圈下注的赌徒们,大声问道:“下定了离手?我这就开了!”赌徒们盯紧了荷官面前的色盅,一叠声的催促道:“开!赶紧开!”
于是荷官揭开色盅,大声报数:“四五六,十五点大!”赌徒们顿时欢声雷动,声震屋宇,将荷官分派过来的筹码大把的抓起,呼朋引伴的大声嚷嚷着再来。其它赌台上的赌徒也被引了好些过来,二三十人一起将这赌台又再围了一个外圈,看着端得是一片热闹到不堪的繁荣景象。
趴在人群后头努力伸长了脖子往前探的杨平看得甚是眼热,可惜口袋里是一枚铜板也没剩下了,不由得暗自深恨鸿运楼的何掌柜对自己太是手黑,又顺带恨了一把死抓着钱不肯给他的江氏。
陶成跟着杨平后头也看了好一会子了,这时候见着杨平现出那直勾勾盯着荷官手旁大把筹码的又是羡慕又是妒恨的眼神,便知道今儿这个套子不用人推动,杨平自己就一头撞上去了。
陶成便招呼一声杨平道:“杨三老爷,你且请过来,咱们说句话如何?”
杨平念念不舍的将眼睛从赌台上拔了下来,怏怏的跟着陶成站到了相对安静的屋角,没精打采的问道:“陶七爷可是有什么要紧话要说?”
陶成笑道:“杨三老爷可是看着别人下场大把赢钱手痒了?”
“痒也这样,不痒也这样,谁叫我如今身上没带钱呢。”杨平说得死气沉沉的,“大概我就是没那个赢钱的命吧!”
陶成便温声安慰道:“看杨三老爷您说的!从前您也有大把赢钱的时候呢,怎么就没有赢钱的命了?不过是现在您现钱一时不大就手罢了,何必这样灰心?”说着就指了一个在赌台上最前头,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倾在那“大”字跟前的中年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给杨平看,“杨三老爷,你可瞧见了没?那个是城郊住着的孟老爷,他呀,原本也是家里夫人管得严,出门都带不了几个铜板,后来在咱们这儿混熟了,借了点儿银子当本钱。偏生他的手气极好,就这三五天罢了,竟是让他用三十两的本钱滚了好几番,不但把借来的钱都还了,手头上还留着上百两的银子继续玩呢!这不,今儿他又是手气大旺啊,怕是还能拿不少银子回家呢!”
杨平虽然贪财好色,不过却不是蠢得有人一给个棒槌他就会当针的人,听陶成这样说,便知道他是想哄自己去借高利贷了,原本狂热的心也顿时冷下来两分,只摇摇头道:“那是人家的运气!我是羡慕不来的。天色也不早了,我在这儿干看着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家去罢了。”
听见杨平打退堂鼓,陶成知道他还没全然被贪欲掩盖住理智,便笑着换了个方式去继续诱惑他:“哎呀,杨三老爷别急着家去啊,再坐坐也不迟。就是不下场,旁边看看也挺有意思的,家里何曾会有这样的热闹可瞧?”
陶成边说边笑着去看杨平神色,见他稍微缓和了些后又试探着问道:“要不,杨三老爷看看这样可好?您虽说是没带银子出门,不过表记什么的总是会有的,您且留个不值当的给咱们押着,换点儿散碎银子去试试手气,等赢了钱就来我这儿换回去,这样可好?这样子嘛,您既是过了手瘾,又是对您没啥损失,咱们这里也算多了您捧场,这且不是大家都好?”
杨平伸长脖子看看那边正热火朝天着的赌台,又看看笑眯眯的陶成,如是者两三回,终是没抵抗住诱惑,又自我安慰一番,这身上也没啥值钱物什,赌场应该不值当去算计这些……最后只见他咬咬牙,从衣带上拆下来两个小小的玉坠角来递给陶成道:“行!我身上别的也就罢了,估计你们也看不上,就拿这对玉坠角当抵押吧!这东西虽小,成色做工却都是极好的,你们且看着给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