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景象,春菊与常氏还挺熟悉,想来是住在红枫院这段时间没少在常氏面前露脸。
卉瑜都能看到窦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心里叹道: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来请安,还来个狭路相逢,真是冤孽啊……
春菊坐定后,就朝着窦氏道:“听说大少奶奶病了,春菊一直想去探望,只是身子不便,每日只得在红枫院静养,就没能去成,还请大少奶奶见谅。”
窦氏面容沉静,波澜不惊道:“你我虽名为主仆,平日里却是相去甚远,见不见的倒也无妨。”完后又轻轻地抚摸了日益明显的肚子,柔声道:“且身怀六甲最忌讳情绪波动,要是见了生人冲撞了肚子里的嫡孙,你我岂不是罪过?”
一番话下来,既说了春菊乃是下人,没有下人探望主子的理,又点出了窦氏肚子里所怀的才是嫡子嫡孙。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关键时刻撑住了场面。卉瑜暗暗叫好。
春菊听出了窦氏的话外之音,脸色煞白煞白的,看着一副弱柳扶风,倒是招人怜惜。
这般模样,莫不是要以退为进,用弱小博取同情?
果然就听得春菊怯生生道:“奴婢只是一介下人,连命都是侯府的,怎敢冲撞少奶奶……”
常氏听得眉头皱起,两个女人虽然身份悬殊,却都怀着自己的孙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生下来,争风吃醋什么的都是其次的。于是便道:“少奶奶那里自有丫鬟婆子伺候,你也是身怀六甲,静养便可,别整日里尽想这些有的没的,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说的面上是关心春菊,其实是警告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不要去想。看来常氏还是偏向窦氏的,至少在春菊面前维护了窦氏的面子。
春菊被说的低下头,乖巧应道:“是,奴婢今后必定会安心静养,保重身体。”
常氏点点头,道:“做下人的就是要老实本分,方能在主子面前立住了。”又叫了彩霞道:“以后你每日去小挎院看看春菊的饮食起居,春菊虽是下人,毕竟怀了孩子,这些方面都得多注意。”
彩霞却说道:“夫人,奴婢对孕妇的饮食起居也不甚了解,就怕不小心遗漏了些什么,还是请个有经验的妈妈稳妥。”
卉瑜奇怪了,按照在洞里两人的交谈情况,彩霞和春菊应该是交情匪浅的,如今却是要撇清关系般,难道是怕惹祸上身?再看春菊,方才本就煞白的脸更没血色了,估计没想到彩霞会这般说吧。
常氏看了彩霞几眼,道:“你说的也是,那就让石妈妈每日去一趟吧。”
石妈妈从旁应了是。
因着几个人话不投机,常氏就让窦氏和春菊都各自回去了。
卉瑜借口要陪窦氏回凝彩院,也走了。
走在路上,窦氏却是神思恍惚,似是心事重重。
卉瑜怕她又钻牛角尖,便找了话题道:“大嫂,这园子里的太阳花开的真是漂亮,虽说只是小花,可是五颜六色挤在一块,还真是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要不咱们明日下午到园子里画上几幅风景画?”
窦氏却是道:“花开得再好又有何用,总是长不过花期,那赏花之人见花儿谢了,又该去寻觅别的花了。花开花落,花谢花飞,又有谁怜那凋落的花呢?”
卉瑜一听,暗道不好,窦氏果然又想多了……明明今日春菊是落了下风,她怎么还这么垂头丧气……卉瑜只能硬着头皮道:“花开花谢本就不是为了旁人,花儿盛放为的是展露自身的魅力,又何必执着于赏花之人在不在呢?有言曰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大嫂说是不是?”
窦氏似是被触动般,呐呐道:“好一句你若盛开,清风自来。没想到我虚长妹妹几岁,竟是连妹妹的眼界也不如,惭愧啊……”
希望你是真的看开了…卉瑜暗想,又道:“大嫂是当局者迷,才需旁人指点一二。”
窦氏握了握卉瑜的手,道:“这里确实如妹妹所言,姹紫嫣红美极了,明日咱们就来这画上一幅画,也好不辜负这一番美景。”
卉瑜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