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程恪也清清楚楚的就说出来了。
“诶?”我忙问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我没想起来。”程恪淡然说道:“不过是那神像背后刻着,我看见了。”
说起来了那个神像,简直后怕,要是一念之差,当时没将它从火海之中给捞回来,那会是一个什么光景?
一切全完了……
更要多谢的,还是魏浅承。
有机会,一定得报答他,但是想了想,他是那样强大的人,我上哪儿找那个报答的机会去?只能想想算了。
邓先生用一只秃笔沾满了朱砂,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了点鬼画符……不,阴间文字,我正伸着脖子看呢,祝贺忽然过来了,捧了满手的孔明灯,连声的问:“够不够?够不够?”
“再弄几个,越多越好。”邓先生挥了挥胖手。
“得令!”祝贺高高兴兴的又转身到姥爷准备“嫁妆”的那个房间去了。
我越来越好奇了:“放孔明灯?”
“这可不是跟你们这帮小年轻的一样,七夕十五放着玩儿的。”邓先生正色说道:“那些个通阴文书,就是要放在了这里面点燃了,带着上天通阴阳的。闲着也是闲着,你跟祝贺一起弄。”
这个感觉,热热闹闹的,还真有种办喜事的感觉。
从祝贺手里将孔明灯的原料给拿过来了,也看出来,这种孔明灯跟以前买来放着玩儿的不一样,顶部用暗红色的东西点了个点儿,看得出来,是血迹:“这个是……鸡血?”
“没错。”邓先生说道:“鸡血辟邪,能挡住了外来的邪气,保一个平平安安。”
将东西全归置的差不多,也过中午了,邓先生说道:“行了,你今天不能吃荤腥,入夜之前,记得沐浴焚香。”
我答应了下来,忽然想起来龚贝贝和罗蔚蓝还是一直没露面,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龚贝贝的房间:“他们还修仙不食人间烟火呢?”
“你管那么多干嘛?”姥爷一边忙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把长生的事情办好就是了。”
我只得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点在意。
他们到底怎么了?罗蔚蓝过鬼门关的时候,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预备好了一切,天色终于是微微的擦黑了,我还没怎么样,祝贺整个人兴奋异常,四处的跑跳:“续命咯!续命咯!”
“安静点。”耳钉探出头来呵斥道:“真是没见过世面。”
“耳钉大哥,你见过续命没有?”
“咳咳。”耳钉一怔,接着梗着脖子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下次你有命,我给你续。”
都说了世上只有邓先生一个人能够续命,他还是这样强行吹牛,这份坚持也实在是让人敬佩。
“搬桌子。”邓先生则根本没有把耳钉吹的牛听进了耳朵里面去,只是说道:“并床。”
并床?
“好嘞!”祝贺倒像是训练有素,十分愿意跑腿儿,按着邓先生的指挥,就将两张大桌子给并在了一起,旁边摆满了各种各样供奉的东西,又是鲜花,又是祭品,搞的十分隆重,而因为之前就说好了,今天要顺带着那个文书一起走一个冥婚的手续,所以姥爷将一个光华耀眼的东西啪的一下子十分骄傲的给抖开了:“你看,姥爷这眼光还可以吧?”
那是一件……戏服?
“哇,大姐,这是你的礼服啊?双凤凰!“祝贺围过来,嘴里啧啧作响:“真好看!”
是很好看,赤红色的,像是火焰一样的锦绣布料,上面是互相缠绕的两只金色凤凰,互相交缠脖颈,辉煌的尾羽席卷在礼服上面, 简直耀眼睛。
“确实很好看。”我嗓子有点梗:“谢谢姥爷。”
“不是跟你说了,道谢就远了么!”姥爷将那个衣服推过来:“穿上!”
我答应了下来,到了屋里去换。
精致的盘口也夹杂着金线,从脖颈到肋下,一路蜿蜒盘旋,顺着凤凰的尾羽图案交相辉映,理好了高高的立领,镜子里面的自己像是顿时也添上了点古色古香。
而且……说不出哪里,我忽然觉得,我跟菖蒲,好像越来越像了。
自恋的想着,难道我最近漂亮了?
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儿,忽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陆荞,开门,听说你那个好日子到了,我来给你帮忙。”
是龚贝贝。
我忙回身将门给打开了,龚贝贝果然正站在了门外,猛地这么一打照面,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龚贝贝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她总是带着一种特别大方爽朗的感觉,可是现在看上去,只觉得她好像精神非常萎靡。
而且脸色也不太好看,发白发青,微微有些个浮肿,本来是顾盼神飞的一双杏核眼下面,是深深的青紫色黑眼圈,跟好几天没睡觉的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我忙问道:“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休息,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到底哪里不舒服?该看医生要去看医生……”
“我没事,这几天总是困,也许快来大姨妈了吧……”龚贝贝倒是没多说,只是看着我身上的礼服是个特别艳羡的样子:“哇,这就是冥婚要穿的?真好看!”
说着,围着我转了一圈,那张没神采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挺兴奋的样子:“哇,我终于能当个伴娘了!这个冥婚有没有扔捧花的仪式啊?到时候你直接扔给我!”
“行了,”我说道:“你不嫌不吉利啊?你跟罗蔚蓝那是结婚,不是冥婚……”
一说罗蔚蓝,我趁机问道:“这几天你睡觉,罗蔚蓝就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呢?”
“是啊。”龚贝贝唇角一扯,倒还是个幸福的样子:“反正醒来的时候,一直能看到他。”
“他……”我想了想,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一样?”龚贝贝摸了摸下巴,问道:“什么不一样?我也没觉出来啊,一直没什么交流,没看出哪里不一样,你问他干什么?”
“就是……担心你……”
说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来越疑惑了,龚贝贝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罗蔚蓝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还没想出所以然来,龚贝贝先把我给推在椅子上了:“新娘子哪有素面朝天的,你又不是去春游,这是人生之中独一无二的大事,来来来,我给你化化妆……”
说着,从梳妆台里面掏出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一层一层往我脸上抹,香味一扑,我这里心里也乱了,只是想着,今天要当新娘。
终于要当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