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内院的小灵堂里,姑娘们多少哭起来都有些敷衍,可是真正面临了要送走亲近了多年的祖父,所有人都承受不住。何氏与孟辛桐还能克制,可是孟尘惜到底年纪小,身子摇摇晃晃哭得直打嗝,她身边的丫头赶紧扶住她慢慢的拍着。
张嬷嬷也给相思擦了擦脸,相思抬头,发现张嬷嬷也哭红了眼睛。
也是,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
哀乐声越来越远,哭泣的人却越来越多,那种痛像是要凝固了,让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祖父真的不会回来了么?”孟尘惜等着送殡的队伍走远,她实在忍不住问道。
何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她转身抱住女儿,哽咽的说道:“祖父是去天上了,他会看着你们的,只要我们想着他,他就在咱们身边。”
“那我天天想着他!”孟尘惜打了个嗝,哭着道。
相思侧过脸,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发现自家的祖母早就站了起来,正和三妹妹孟桂芝说着什么,两人嘴角露着笑,似乎悲伤永远都传递不到她们身边。
再看一圈,相思也没看见母亲关氏,想必又借口生病,最后一程也不来送了。
“大伯母,节哀啊!”
相思被人挤了一下,她长姐孟若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眼眶到是红的,只是那假笑……看着都膈应。
也不想与长姐争什么,相思疲倦的靠在张嬷嬷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儿好好哭了一场,曾经堵到发慌的心终于舒畅了许多。
那个人说的对,不是她没心没肝,而是死去的人不对,她何苦为那些人落泪!
“老爷子已经送走了,一会儿家宴,婶婶咱们过去吧。”何氏强打精神擦了擦眼,礼貌的走到老太太身边,完全无视了孟若饴还有二房这些人脸上的笑容。
老太太高傲的点点头,转身让孟桂芝扶着往正房去。
相思走在后面,让张嬷嬷搀着低头不语。
“等会过去,我让丫头送碗糖盐水来,哭多了身子不舒坦。”
相思微讶的看着孟辛桐,可孟辛桐一眼都没看她,只是牵着还哭着的妹妹走在相思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句话是说给孟尘惜听的。可相思就是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正房有个很大的花厅,平日里只用一半,其余一半用屏风隔断挡着,也只有这个时候,红白喜事才会将花厅敞亮开。
老太太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她也知道男女分桌,她身边坐不了她的宝贝大孙子,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拉着孟桂芝坐下,似乎在她心里只要是和她大孙子沾边儿的,或是他生母,或是他妹妹那都是她的自己人,至于关氏还有那两个嫡出也不过是家中无用的人罢了。
何氏看了眼也没多说,她让家里年长的亲戚们都坐在老太太这桌,她是女主人自然也陪着,可其他的女孩子们她都另开了一桌。
女孩子们这一桌,孟辛桐年纪最长,比她大的都出嫁了,要么没来,要么陪着老太太一桌,那是小媳妇了。所以相思也是沾光,就坐在孟辛桐的左手位置,孟辛桐的右手是孟尘惜。
等着大家坐定,相思跟前就被丫头放了一盏糖盐水。
“谢谢大堂姐。”抿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喝,似乎里头还有陈皮之类的东西。
这桌上大多都是孟家旁支的小孩子,大家刚刚还不熟悉,就算之前有来哭灵,也是因为血缘远,吊唁一下就去厢房了。这会子坐着没事儿,到有大着胆子的聊了起来。
“你们听说没有……”坐在孟若饴旁边的一个姑娘突然对着孟辛桐道:“京都令大户家里生了七个小子,终于得了一个姑娘。”
“又是什么奇闻?”孟辛桐平日对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这时候接话,怕是交好的朋友或亲戚。
“可不么……”那姑娘捂着帕子道:“那小姑娘是个庶出的,令大户就想给她娶个好名儿,谁知道啊……那个姑娘的生母左右都不想让嫡母出主意,说是怕嫡母的威风伤了孩子的慧心福缘。结果那妾室给那小姑娘你知道起了什么名儿?”
周围人都好奇,看着她。
她爽朗一笑道:“居然叫思思……叫令思思。你们说有趣不?这姨娘怕是个傻的吧……谁家好闺女取个叠字?”
相思眼皮狠狠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