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晴冷眼扫过来:“臭小子,你是嫌弃活太长了么?”
季东霖反应过来,立马缩回手,“抱歉抱歉,我太紧张了。”
南晴:“人家比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太监,当得未免也太过了。”
季东霖面红耳赤争辩:“我替女神紧张,碍着你这个手下败将了?”
南晴:“呵呵,你这么紧张,应曲和同意了吗?”
“……我要他同意干什么?”季东霖很快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脸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朝应曲和方向看过去。
比起季东霖,应曲和的紧张隐晦许多。他一只手下垂,拳头紧握,季东霖与南晴坐在第一排,他们的方向甚至可以清新看见应曲和因为用力,手背暴出的青筋。由于被桌椅遮挡,摄像机无法捕捉这个镜头,
应曲和试过两位大厨的菜品,拳头愈发捏得紧,深吸一口气,将紧张的情绪平复下去,尝了一口西米的炒饭。
粒粒炒饭在他舌尖荡漾,紧绷的神经忽然弹开,神情在旁人眼里变得复杂。
其余三位评委看见他的神情有些好奇。
评委宋宝国问他:“应先生,您这表情,炒饭是很难吃吗?”
应曲和没有说话,将炒饭推给他,双手捂了了一下脸,深吸一口气放开,往柔软的椅背上一靠,用非常复杂的眼色看西米。
西米紧咬唇齿,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宋宝国尝过西米的炒饭,眼圈突然泛红,叹气出声,也不说话,将餐盘推给下一位评委。
尝过炒饭的林华神色还算正常,最后一位评委杨宗尝过炒饭后,没控制住情绪,眼圈一红,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杨宗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纸巾和话筒,点评说:“今天这一轮,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为厨王非西米莫属。很久没有吃到一道菜,让我这么感动,用食物勾起了我们这代人的记忆,西米小姑娘,不简单。”
他顿了片刻,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这代人,小时候家庭贫苦,于我们来说童年的美味大概就是母亲的一碗蛋炒饭。饭是柴火锅里蒸的隔夜饭,蛋是刚从母鸡窝里捡回来的新鲜蛋,出锅时撒一把刚从地里摘回的新鲜葱花,香而纯粹。其它评委的感觉我不清楚,但西米这盘无油炒饭,的确让我想起了童年,以及早逝的母亲。”
主持人与评委杨宗隔了一个年代,显然不懂他的感受:“那么,杨老师是打算,把这一票投给西米?”
杨宗点头。
话筒传到林华手中,他相对较平淡,点评说:“西米这道炒饭,的确比我想象中的好,但我认为这盘炒饭的米粒可以更散,看得出今天西米精神状态不太好,掂锅的力道还不够浑厚,有点小小瑕疵。相比之下,陈大厨的菜更完美,骨酥肉嫩,嚼之无渣,所以这一票我投给陈大厨。”
宋宝国接过话筒:“我跟杨老师是一个年代的人,我和他的感受一样,这一票,我给西米。”
主持人唏嘘:“目前西米已获两票,陈大厨获得一票,李大厨目前一票未得。四位评委里面,应先生最年轻,应该不会有跟杨老师和宋老师一样的思母情节吧?说说你的感受。”
应曲和接过话筒,由于神经高度紧绷后的忽然松弛,导致他右手抓物不稳,话筒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他压制住激动,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前面几位评委说了炒饭所带出的情感,那么我就来说说这道炒饭的味吧。这道炒饭最难可贵的是,不用一滴油,却能让米粒达到一种脆而弹牙的效果,这种脆它不是酥,是覆在米粒外的一层轻薄的焦香锅巴,而米粒的‘焦’被鸡蛋与西红柿的颜色严密裹住,这样既塑造出米饭的色泽鲜艳,也能带来最让人舒服的口感。这道炒饭有家的味道,它很温馨,有一种平凡却不失坚韧的力量。”
台下掌声四起,连西米自己也被应曲和一翻说辞感动。
当主持人举起她的手,宣布这一届《中华至味》冠军由她夺得时,她仍然有些恍惚。
短暂的寂静后,观众席忽然沸开,季东霖与老秦、小明、光脑壳老板纷纷站起来欢呼,南晴也起立为她鼓掌。
在一片热烈欢呼中,西米看向应曲和,眼睛忽然有点发涩。
她不敢相信她赢了。
她赢了……
即使短暂性的失去味觉,剥夺了她的自信感,可她一旦想到应曲和那句“我做你舌头”,勇气便从四面八方迸发而出。
领到锅铲造型的水晶奖杯,西米握着话筒有点语无伦次:“谢谢一路走来支持我的粉丝,更谢谢评委的喜爱,更谢谢……我的师父。”
在主持人宣布这一届《中华至味》圆满结束时,西米用坚韧地眼神看了眼镜头。
西老头。
我用实力向你证明,厨神之路,我会走的当之无愧。
……
从赛场出来,西米被季东霖塞了一捧鲜花,“女神你简直太棒了!!你是不是该亲自为我们做一桌满汉全席?”
西米晕乎乎地,双脚踩地,如踩棉花,轻飘飘,有点不太真实。她抱着一捧花,点头答应,“那就后天?后天在老板店里。”
“欧耶!我要吃西米姐姐的无油蛋炒饭!”小明蹦起来欢呼。
季东霖打断:“女神,你是不是忘了?后天是你跟我回家的日子,您不会反悔了吧?”
众人沉默,用诡异的眼神盯着季东霖。
光脑壳老板:“哎呦我去,你们都发展到见家长了?”他拍拍季东霖的肩:“行啊小子,有眼光。看起来我们家小西米挺抢手,你们刚才看见了吗?就那位毒舌评委应曲和,看我们家小西米那眼神,啧啧啧,说不定早暗恋我们西米多时。”
小明嗤一声:“呵呵,我们西米姐姐才不会喜欢那么毒舌的男人呢。我们季东霖哥哥多棒?现在流行大暖男!冰山冷男早过时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西米掏出手机看见应曲和发来的微信,忙道:“那个……还有人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欸我说西米,赢了比赛不跟我们去聚聚?”光脑壳老板叫住她。
西米摇头拒绝:“我感冒还没痊愈,这么晚就不出去了,况且……我师父还在外面等我,我得赶紧过去。”
季东霖提醒她:“那你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啊,后天早上,我来接你。”
西米对他做了一个“ok”手势,抱着花匆匆从后门离开。
应曲和的车停在后门等她,见她过来,主动替她推开车门。
西米将鲜花搁在大腿上,用手将拥挤的花骨朵分开。应曲和嫌弃地瞥了眼娇艳玫瑰,问她:“赢了比赛什么感受?”
“嗯……”她想了一下,说:“在想十万块钱其实也没多少,还了你钱,就只剩下几万块。”
应曲和语气略惊讶:“你没有跟应食轩签约?”
西米摇头:“没有,我想要自由。我想,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不会签这份卖身合同的,对吗?”
应曲和盯着她看,良久笑出声:“对,你得了我的真传。”他扫了一眼鲜花,问她:“粉丝送的?”
“季东霖。”西米低头用手拨弄花瓣,想到什么,说了一句:“其实我蛮欣赏季东霖的,虽然现在还没发展成男女朋友,但长期以往,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他。”
一句话堵得应曲和胸闷气短,怎么看都觉得鲜艳红玫瑰碍眼。
回到家后,西米上楼洗澡换衣服的功夫,应曲和已经准备好美食。考虑到西米病未痊愈,食物的口味都偏清淡,也没开红酒。
应曲和出门去取快递,西米换了条蕾丝小白裙下楼,她看见餐桌上放了一只纯白礼盒,捆绑礼盒的蕾丝带打了一只蝴蝶结,在餐厅暖黄灯光的折射下,有点点金芒闪耀。
这只礼盒,与上次在应食轩被她一脚踩扁的礼盒一模一样。
她没忍住,扯开蝴蝶结。打开白色包装盒,里面还有一只厚重的红木盒,锁扣是纯金打造,配了一把小钥匙。西米实在好奇,打开金锁,伴随“咔嚓”一声,木盒弹开。
里面不是衣裙,也非首饰。橙黄的锦缎上躺着一把传统中式菜刀,白刃折射出黄缎的金色,刀柄上刻着金色小纂字体——西米。
应曲和拿着快递走进餐厅,问她:“喜欢吗?”手上漫不经心拆开快递。
这份邮政快递没有写署名,甚至看不清收件人是谁。他以为是重要文件,拆开后却发现是户口本与身份证件。
西米的手抚摸上刀柄,独一无二的精致刻纹,让她爱不释手。她的眼底仿佛升起一空的繁星,抬起明亮的眼眸问他:“这刀真的很不错,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么特别的礼物?
后半句话没问出口,就被应曲和手里的身份证给震住。
应曲和也怔了片刻,将身份证递给她,喉咙有点干涸,声音略嘶哑:“你才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