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重看向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也不想想那段时间是谁陪你过来的。”
他说着,目光不意瞥过沈念的病例,脸色蓦地有些沉重。
青城九月的夜晚,天气已经有点凉了。
黑色车身的卡宴疾驰在马路上,阿纾降下车窗,任由冷风扑打在自己脸上。
顾如归睇了她一眼,“沈念有专门的看护,你留在那里并不比她强。何况,你如今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住。”
“那也是我的事。”阿纾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看着她漠不关己的态度,他的脸色顿沉,“沈念重要,难道你自己的身体就不重要了?”
“她比我重要。”
阿纾淡淡的一句话,听在顾如归耳中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意味。
沈念重要,是因为她是黎煜的孩子吧?
想至此,他冷冷一笑,“沈纾,现在和我抬杠,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阿纾浑身一僵,她阖了阖眸,终于扭头看向他,“顾先生,我想了好几天,实在是想不通此番的动机。若说亏欠,当初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并不亏欠我。若说爱我,你又不爱我,那么你现在这种怪异的行为又作何解释?”
顾如归注视着前方,双唇缓缓翕动,“如果我说是后者呢?”
她一愣,随即嘲讽地摇了摇头,“顾先生,玩笑开过一次就不好笑了。”
“你为什么认为我在开玩笑。”
“其一,当初我苦苦纠缠的时候,你就很明确地表明过你的态度;其二,我嫁过人,无论人们怎么说我,都抹不去我曾经是黎家三少夫人的事实。曾经我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如今我恍然顿悟,跟挚爱的人结婚生子后你却突然改了态度。我很困惑,到底是一场大病让你转了性子,还是说你天生就喜欢犯贱?”
“吱——”
车子急刹拖出一声格外刺耳的声音。
阿纾身子惯性地往向冲,手肘磕在车门上,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顾如归升上车窗,熄了火,倾长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去哪?”她蹙眉揉着手肘。
“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犯贱?”
阿纾被他噎得无话反驳,看了眼窗外,这才发觉车子停下的地方是家青城有名的西餐厅。
这种地方,难免人多眼杂,她有些抗拒,“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如归凝眸看向她,“沈纾,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害怕被黎家找到?”
她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因为他们会抢走念念。”
“我怎么听说,黎老爷子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怀疑黎煜的死跟你有关系,你不是很爱他,嗯?”
车厢狭窄,他的气息有些咄咄逼人。
阿纾的身体紧紧嵌在座位上,垂眸苦笑:“你也信吗?黎煜是我的丈夫,我有什么理由去害我的丈夫,然后带着女儿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顾如归眸色一深,推开车门下车,然后绕过车头,从外面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不过吃顿饭,运气不会那么好!”
阿纾还是迟疑,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不愿意冒这个险。
见状,顾如归不悦地把她从车上扯下来,“你不是不喜欢芳姨做的饭?”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芳姨做的饭了?”阿纾脚步踉跄了两下,才堪堪站稳了身子。
他抿唇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思忖着,突然想起了早上的那盅汤。
“我只是不喜欢喝那种汤。”阿纾撇了撇嘴,解释了一句,药膳汤虽然滋补,但是药材的味道太浓,她打小就不大喜欢。
顾如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迈步朝餐厅内走去,“不喜欢喝也要喝,是歌儿拜托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给你配的,有助于调养你的身体。”
“哦。”沈纾闷闷地应了声,跟上了他的脚步。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运气并不是太好。
二人刚用完餐打算取车回去时,就听到背后一道雀跃的声音响起,阿纾闻声脚步顿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