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淡青忍不住开口,“您为何不去,能收到若水文社的邀请函可是很大的殊荣呢,您若是能加入文社,对您名声极好,日后婚嫁也有益。”
李萱点点,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水文社之于女子正如国子学之于男子,一脚踏进去身价倍增,前程无量。
可话又说回来,女子到底不是男子,若水文社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点的学堂,高级点的交际圈子罢了,既不能借此入庙堂,也不能贵家世,锦上添花的玩意儿。
如果回到从前,李萱可能会积极入社,虽然名声这东西既不能当吃也不能当喝,但某些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为了能多一点逃离萧瑾的资本,她肯定努力争取入社。
不过现如今她就有些兴趣寥寥了,既已和萧瑾说开,二人达成和解,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对所谓的名声就不那么在意了。
而且她有自己的盘算,她想嫁到青州去,远离京城。死过一回,很多事都看开了,她对努力向上攀登的人生已经厌倦,她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完成两世的愿望,不受束缚,逃离压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若水文社于她人生设想无益,且先后青州师事件,后有来历诡异邀请函,明摆着前方有鬼,她才不会自己送上门!
何况,与其依靠若水文社的名声,倒不如依靠萧瑾的承诺。
如今的大周早已不是前朝皇族和世族共天下的局面,开朝帝后推行科举,废除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的时代已经是过去式。
在科举制推行的上百年,萧瑾这个皇族太子完全能够以一己之力压住齐家这个大世族。
没瞧见,周桐事件后,齐家的惨样么,多狼狈。
这些话李萱不想和淡青解释,摆摆手说了一句:“懒得去。”
淡青:“(⊙v⊙)”
淡黄欢呼:“娘子威武!”
如果目光能杀人,淡黄已死在淡青的目光中不下百次。
你个佞婢!
邀请函在李萱眼中不算大事,不过另外一件事却叫她难以忽视,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如苍蝇一般不咬人膈应人。
以往学堂休息时间,大家会凑在一块说说话,她说新得了块好玉,她说兄长为自己挑了块古墨,她说祖父升了官……
虽说有炫耀的嫌疑,但这就是青春嘛,生动鲜活,泛着无穷的生命力。
不过最近,大家谈论的话题都变了。
“外面好多女子都被退了亲。”
李萱抬头,目光疑问,心里却有点明白。
果然下一句就是:“还不是被那个道德败坏的先生给连累了,谁能想到受人尊敬的师者会是这种人,如今谁也断定不了自家的先生品德过关,已经定亲的男方怀疑女方德行,便纷纷退亲。”
“青州师教导的女子尤甚……”话说到这,邱敏自知失言,飞快了扫了李萱一眼,瞬间转移话题,“幸而有女学,否则又该老挑重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了。”
邱敏虽然掩饰地很快,但众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都悄悄瞄李萱,不自在起来。
李萱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见众女神色不对,才意识到众人在照顾她的情绪。
换做前世,她肯定绷不住,自卑羞愧,难堪至极,不过现在嘛,她脸皮可厚喽,人家说青州师队伍中有败类,但没说她的袁先生是败类,她何必上赶着往前凑。
就当做没听见。
过了半晌,见李萱神色无常,众女心头都松了口气,故意说些笑话,活跃气氛。
李萱以为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结果因着她耳聪目明,居然连续听了好几段小插曲。
这就是耳朵太好使的坏处了,别人说悄悄话也能听见。
“萱娘自幼长在青州,先生也是青州本地,还不是名师。”
“嘘——”
嘘你麻痹!
李萱翻白眼。
“哎,你说萱娘会不会……”
“慎言。”
慎你个头!
李萱无语。
这样听了几段,李萱脸色就不好看了。
淡黄焦心:“娘子别听她们胡说,她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人云亦云。”
怕的就是人云亦云,李萱垂下眼皮,何为谣言?假话说的多就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