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婉,见状反而安慰起了恩梵:“无事的,那人只是嘴上占些便宜,真要他如何也并没有那个胆子,无论怎么,我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呢!”
两人本也并不十分相熟,话尽于此便也再无什么可说的,恩梵又问过赵婉之前可看见有人路过之后,便相互告了辞。
“哼,要我说婉姐姐就是太好性了,难怪被那姓方的欺负!”小胖子看着赵婉的背影,终于有机会撕下了一块寿桃塞进口中,口齿不清的问道:“你要带我看的,不是就是婉姐姐和这姓方的吧?”
“当然不是!只是不知拖了这么久还能不能找着,咱们得快些了!”恩梵看着渐暗的天色,也有些着急了起来,催着小胖子又匆匆回到了叶修文消失的拐角。
回廊只一个方向,可方才前头的赵婉又说并未见过他,那叶修文能去的就只剩下了另一头,他是翻过了雕花木栏往园子西头走的!
恩梵在拐角处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在栏外的月季底下发现了几个凌乱的脚印,而从这翻出去走,的确直往掖庭的方向去的。
而入选多年,却从未有宠的采女陆氏,这会自然是住在掖庭里!
只是没想到叶修文这般着急,好好的回廊都来不及走,非要翻这花池子!这时早已跟不到人,恩梵一面跟着这脚印痕迹行,一面慢慢思量着:
宫里各处的宫门都是按时统一下匙,还有宫人巡守的,通常都是酉时,今晚有太后千秋,按例会略晚些,但也越不过戌时去。叶修文进不去掖庭宫,陆采女即便能想法子出来,定然也不敢离得太远……想到这,恩梵便干脆的往秋枫亭那边行去。
秋枫亭在掖庭前头不远,因宫墙四周栽了许多红枫白槐,中间余了一小片空地,便干脆搬了几座假山,建了一座赏亭,好让掖庭女子们白日里也有个赏玩的地。
叶修文与陆采女若想趁机私会,除了这地方似乎也没地可去了,更重要的,却是上一回他们两个被发现时,就是在秋枫亭后头的假山凹洞里!
据说承元帝闻奏赶来时,叶修文就正与陆氏一起挤在假山里,发鬓凌乱,衣衫不整,被圣上发现的之后,那陆氏捂着脸一头撞到了假山上,倒下的时候衣衫都未穿全,还露着半个又白又嫩的胸脯云云……总之宫人们私下里越传越邪乎,话本子一样,有鼻子有眼的,都放佛亲眼所见一般,只差把他们两个如何苟且偷情都一一说出来了。
蝉发一声时,槐花带两只,恩梵步子踏的急,没一阵便到了秋枫亭附近,正是白槐盛开的时候,白日里落了一天,值扫的宫人还未来得及清扫,砖缝里都是细细白白的槐花,散着一缕缕的甜香。
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秋枫亭又不若千秋园一般灯火通明,月色都在高高的树影下隐隐绰绰的,又幽静又隐蔽,不得不说的确是个私会的好地方。
小胖子刚开始跟着恩梵轻手轻脚的偷偷查勘还觉着有趣,只是转了两圈还一无所获后就有些不耐了,他来的路上又干噎了半个寿桃,剩下半个却是实在吃不下去了,还拿在手里,没过多久就忍不住道:“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我好渴,我想回了!”
“嘘,小声点,别着急,我再看一圈,要还是没有就回。”恩梵压低了声音。
小胖子皱着眉头勉强答应了,只是还没走多远就又叫了起来,还好这次记得压着嗓子:“那有一口井!我过去打口水喝。”
恩梵顺着他的方向瞧了瞧,挨着宫墙的确是有一口小巧的圆井,只是井口上盖着一厚实的石块堵着,似乎早已不能用,更莫提便是能用,已他二人的养尊处优,能不能打上水来还是两说。
可小胖子哪里会听?定要先过去瞧瞧,恩梵阻拦不及,只得举步跟上,想着他见了那井不能打水自是就会放弃了。
谁知还未行到井前,小胖子的脚步却忽的一顿,猛然扭头冲着恩梵将食指抵到了嘴前。
恩梵也是随之一顿,耳边几乎是同时听到了一声脆响:
“啪!啪啪!”
水井后立着一一人余高的嶙峋怪石,旁边还栽着一合抱粗的槐树,靠着宫墙,分外隐蔽,声响正是从那传来的。
恩梵与小胖子僵立在原处,面面相觑。
“这里蚊子怎的这般多,都是我做事不周全,该带些驱蚊的香包才是的,对不住,可咬着你了?”这是叶修文的声音,丁点不见在南书房正经端方,反而透着十足的殷勤小意,简直甜腻的过分。
然后是一女子的说话声,因说的低快听不分明,但是吴侬软语,语调悠扬婉转,很是动听。
不过叶修文显然是听清了,利落的应了一声好,接着便忽的出现在了恩梵与小胖子面前!
没料到叶修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走了出来,恩梵与小胖子压根来不及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竟是依旧只能愣愣立在原处。
不过叶修文显然比恩梵两人要更无措的多,刚刚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就又忽的换成了惊慌,最终在凝固成了一个奇怪的神情停在面上,分外难以言说。
身后又有了些响动,里头的女人似是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修文这才忽的惊醒一般,猛的伸手拦在了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恩梵一时哑然,小胖子则慢慢放下还拿着半个寿桃的手,犹犹豫豫道:“嗯…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