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瑞安无奈地撇了下嘴,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转身就往官员居住区跑。
虽然理论上这地方是一层一层的,但实际上还是呈各种不规则几何形状排列的,毕竟谁也没法强迫一个区域长得就跟摊煎饼一样完美无瑕。
所以,集市区旁边就是官员居住区,而另一边就是居民区。
但是他这么个孩子一说跑,那肯定就摆脱不了有人要追着他跑了。就像是一个孩子说跑,那后面要是有狗的话就肯定会追他一样——这是个律法没多大用处的年代,有用的只有规则,而规则只为强者制定。
多瑞安又来了这么一次街道大冒险。他跑得比谁都快,两条小腿儿像是风火轮似的来回倒腾,基本上成年人也要被他落后好几十米去,这还得算得上是几秒钟的奔跑,要是几分钟几小时呢?
“卧槽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小孩儿吧!”那八卦男咕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他跑得也太特么快了吧!”
“何止是跑得快!”另一个人也坐在地上,抬起一只手指着多瑞安的方向,“你们特么的看看他往哪儿跑呢!?”
那几个成年人在气喘吁吁之中瞪着眼看着多瑞安冲进了官员区,走进了八区的区管理大楼。
“他是官员的孩子?”
“看着不像,他穿得不像……”
“走吧,抓不住了算是……”
在这看似有规则的世界里,实际上,却没有真正能约束人们行动的章法,而驱使人们行动的唯有利益。
利益,无论文明如何进化,总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多瑞安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慌张。他知道怎么去跟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打交道,但是他也知道,除了军队跟官员,还真没什么能把那些平民都抓起来好好教育,只是……军队常年思考外面的威胁,官员又揪着“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何况就算你“举”了,官员又没有调查的义务,人家要的是举报人自己提供证据——多瑞安可没那个。
所以,他只好捶捶自己的腿,抬抬自己的脚,把刚刚跑得乱跳的心脏恢复平静——他只要去跟区管理的官员交流一下,然后把手背上的印章覆盖住就可以了。
实际上,多瑞安的手背上已经有了十区、九区两个印章的叠加了,它们还没能消退,但是,马上,他就要盖上八区的印章了。
想一想还有点儿小激动呢。
多瑞安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笑容。
“你站住!”还没等多瑞安敲门呢,就听着身后一个非常响亮的怒吼,他的手僵在半空,带着十足的怀疑回头去看——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子,但是对方显然比他收拾得好看得多了,漂亮整洁的衣服,还有一双合脚的鞋,真是太舒适了,看着就想捶一顿的舒适……那就是吼他的人?
男孩见多瑞安回头了,带着百分之百的骄傲,扬着下巴走了过去:“我没见过你,你是哪儿来的?”
多瑞安没回答。
“说话啊!你是哑巴啊?”男孩儿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总是骄傲得让人想要给他的下巴来那么一拳头,“八区所有的未成年人我都见过,我就没见过你!说吧,你是哪儿来的?”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多瑞安的面前,“瞧瞧你的衣服,脏得连做擦脚布都用不到!”他皱了皱鼻子,往后退去,“还有你身上的气味儿,真是太恶心人了,快滚——滚出去!”
真是讨人厌。
多瑞安往后也退了退,直到他的后背都碰到印章管理官员的办公大门口了,这才停下,低下头,用他生平最为委屈而又温柔的声音,说:“我……我是从九区来的……我的手……我的手背上的印章,我就是来换一下印章的……我……”他说着,还擦了下眼睛。
对面男孩被他的动作闹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在这个时代,委屈跟温柔简直就是奢侈品,而且……真的委屈跟温柔又怎么可能被展现在这种看起来就是谁家官员的小孩身上呢?所以,多瑞安的这一招显然是奏效了,他把对面小孩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磕磕巴巴地开口:“你……我……你哭……哭什么……我没欺负你呢还……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多瑞安直摇头,“我不知道会遇到你……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九区来的人……我……”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身后偷偷地去摸办公室的门把手。这门不算大,门把手也很容易就被他找到,而这个期间他真的是没什么精神头去注意面前那个高傲的男孩到底说了什么有什么想法——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