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知那小白狐极通人性,能辨阴阳,若是那闵秀云怀中当真是个鬼胎,那小白狐说不得也不会与那疯姑娘这般亲近,莫非……这肚子里的竟当真并非是个邪物?
如此一想来,陆小凤竟反而觉得有些靠谱了,那闵秀云被投于淮水之中竟都能安然而归,想来便是当真有几番灵异之物,也是个护着人的,只是……若是那闵秀云腹中之物并非是个邪物,那闵秀云又何至于落得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
莫非……这问题还得在了那道士的身上。
陆小凤见过柳夫人的第二日,府中有下人来到,说是那老道士来了,那老道士一见陆小凤,便直意指着陆小凤,非道那陆小凤本是那闵秀云腹中胎儿的生父,陆小凤只道是那道士胡言。
只听得花满楼说道:“近年来,陆兄实则多半在江浙一带,莫不是在江南的百花楼中,便是北上,月余前尚且出过一次海外,江湖上却不曾听闻陆兄曾至江西一带……道长此言恐非实言吧。”
那道士张嘴一捋胡须,神神叨叨地来回叨念着几句,那大意是,你人虽然没到过这块,可你的灵得到过,你就是那孩子的生父,如此云云,那道士念叨来念叨去,却是非要将这屎盆子往陆小凤的头上一扣。
只见陆小凤伸手一挠怀里的那小白狐狸,一龇牙,伸手一指了那瞧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只管闹了一声,“挠他!”
那小白狐狸,不……白干一听得这话,一时便来了兴致,伸了爪子竟当真恶狠狠地挠了挠道士一巴掌。
跳起来,伸手便是挠了那么一爪子,然后揪着那道士的长长的白须便当秋千耍,再一落地,一条尾巴在身后扫啊扫的……恁的得意……
……
结果只见那道士一瞪眼,一瞧那小白狐狸,直翻了白眼,道:“怎竟是你这小畜生!”
这道士莫非当真还识得了白干,只见那道士来回地且往四下瞧瞧,不见人影,方才道了一声,“幸好幸好。”
那道士且心虚道:“罢了罢了……瞧在这小狐狸的面子上,老道我便且与你说了,附耳过来。”
陆小凤一听,立时便来了兴致,依言附耳过来了。
那道士掰了掰自己的几根手指,眉毛一翘,暂且便说道:“老道还算是个能掐会算的,月前见了闵秀云,姑且便救了这小女娃娃性命,你也莫恼,老道倒也并非全然与你说笑的,只因你与这小女娃娃本就有一番姻缘,老道我便……”
只是,这话忽然说了一半,那老道却忽然一摇头道了一声“不对不对……”,掐指又算,又是摇头,“呀,这姻缘线怎的又变了。”
说罢,狐疑地且抬头来回地瞧了一眼陆小凤,却不知陆小凤闻言,心下却是陡然一惊,一时念到了几日前且断了红线一事,只觉得那道士只怕也并非仅仅是个假道士了。
那道士一拍头,迷迷糊糊地便往外走去了,“这月老头的红线怎的忽然又乱了?”
“不成不成……”那道士直言道,“这亲结不得,断然是结不得的。”
原是那道士本也不是个生事之人,多少怕也是个有几分道行的。那道士说的话倒也并非全是胡言。
那闵秀云腹中胎儿也并非是什么妖邪之物,是月老手下一团万年红线化形,要托于人胎,寄于了那闵秀云的腹中,那红线常伴月老左右,早已通了灵性,化形之后本是一灵气十足的小童子,在母体之中要吸足了整整九九之数的阴阳乾坤二气,才能出于人胎,月老欲借人胎赋予那红线人形。怎料,年前,那闵秀云腹中红线胎儿的灵气引来鬼怪妖魔窥伺,竟欲吞噬那红线童子化作人胎时的灵气,那人胎本应如凡间婴儿一般十月怀胎出世,怎料,被一方妖魔吸食了半数灵气,未曾吸足九九之数的阴阳乾坤二气,故而才至今不曾出世。
而作为那红线童子投为人胎的母体本该享有一番莫大的福缘,怎料……却叫一番凡间妖魔钻了空子,闵秀云误食妖魔种子,两相抗衡之下,方才成了闵秀云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
那道士本想借着陆小凤本与闵秀云自有一番姻缘,既成全了这段好姻缘,也好借此,寻得一回契机逼出那闵秀云肚中的妖魔种子。
那道士说来的话也并非全是胡言,三日之内若是未曾一番道法,那闵秀云腹中的红线童子灵气便会叫那妖魔种子吸尽,届时,便会真正转成魔胎,一出世,便是万妖来朝。
仔细说来,那闵秀云腹中竟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灵胎,一个却是十成十的魔胎。
“乃是我生平仅见……”那道士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道。那老道道是那魔胎已经日渐占了上风,日益壮大,魔胎出世已是既定事实。
那老道不能阻止魔胎出世,却心心念念着要保住那灵胎。
若是早日助闵秀云寻得一番天定姻缘,腹中早日孕育出了一个真正的*凡胎,那灵胎说不得便能借着那肉身出世。
然而……现下……
那老道且道了一声,“呀,这姻缘线怎么就给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