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见面不要这么客气好么?”
“……”
两人总算是坐下来好好说话了。问帛握着上神的手,看到她满脸笑意,眼眸却是无神,着实是心酸。
九霄道:“哎呀,我的眼睛只是一时失明,炎帝说会好的。”
问帛哽咽道:“眼睛倒是小事。之前炎帝送去消息,说您危在旦夕,恐怕不能救了,属下都哭死了。”
“那是炎帝的计谋。”九霄压低声音道。问帛既然来了,此事也无需再瞒她,“不告诉你真相,也是为了让你们的表现逼真些。”
问帛一听,暴跳而起:“炎帝老儿害我好苦!”
九霄急忙拉她:“他只是想钓那人出来。”
问帛忽又感觉不对,想了一下,喃喃道:“看青帝的伤心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九霄一怔:“青帝?\"
“对啊。青帝派了重军守在瑶碧山附近,以防有变。他刚从这里回去时,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悲伤小模样,眼泪都掉下来了,啧。”
九霄愣神道:“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我看着心都碎了。当时还想,青帝好像是喜欢上神了,如果上神能好起来,我就力挺上神嫁给他!”握拳囧囧喊完,突然发觉自己失言,忙行大礼:“属下有罪,属下多嘴了。他知道上神没大碍还掉眼泪,只能说青帝就是青帝,演技真好。”
九霄额上冒出冷汗一滴。干巴巴道:“这件事他不知道,他可能真以为我要死了。”
问帛喜道:“那就是真心了。”
眼着着九霄嘴角抽抽,问帛见势不妙,硬着头皮把话题扭转了回去:“那个钓鱼什么的……可钓出来了?”
“钓了一半,线又断了。”
“……”
“但他会再上钩的。”
问帛面色一黑:“这么说上神您是鱼饵了?”
“可以这么说。”
“要当心鱼没钓到饵也被吃了。”
“……会说话吗?”这什么下属。
问帛悠悠叹一声:“我日日夜夜镇守着鸩军大营,不敢离开一时一刻。实在思念上神,偷了个空跑出来,必须尽快赶回去。看您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九霄很感动啊。
却听问帛又道:“其实今日我来是有件事要禀报给上神的。”
于是九霄知道自己也不必太感动。
问帛道:“关于方予之死,西山韵园的一名乐师忽然记起一个细节来,以前没有留意到的。”
九霄立刻打起了精神:“什么细节?”
“是方予死后过了些日子,教他们乐曲的师父说起方予没了,就没有人会吹笛子了,要再安排人学笛子。这名乐师才突然记起韵园中只有方予修习的笛子。方予死的那一晚,他好像是隐隐听到了笛声,曲调十分美妙。当时只以为是哪个乐师深夜苦练,也没有在意就接着睡了,还想着是哪位乐师吹得这样好听。而在他睡去之前,明明记得看到方予是睡在床铺上的。天亮之后,方予就再没醒来。”
九霄沉吟道:“你是说,那晚有人吹笛子,却并不是唯一会笛子的方予。”
“是这样。而且整个瑶碧山鸩族族人中也没有擅音律的。”
一名少年手执碧笛站在大树下的情景浮现在九霄的眼前。她倒是知道有人会吹笛子。不过此人已为她险些奉上性命,此时还浸在不远处石室的温泉中没清醒过来呢。
她曾抱着濒死的他说自己永不再疑他。
“不会的。”她喃喃道。“即使是那夜真的有笛声,一个曲子又能说明什么呢?说不定是他那夜吹着玩,乐声飘去韵园了呢。”
问帛没有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此事我知道了。”她道,“你先回去吧。我的身体状况还是要保密,不要说与任何人。”
“青帝也不告诉吗?”问帛问道。
九霄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暂不告诉他。”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问帛告辞之后,九霄继续在院中晒月亮。她看不到月光,却能感觉到它如水般的清凉。微烦乱的心境也平静了下来。轻声对自己道:“怎么能再疑心呢?一个命都不要的人,还费那些心机做什么?既信了他,就要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