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解决了。”楚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似乎变得更加磁性了些,萦绕在伊文捷琳的耳边,温柔而醇厚,“你不用担心。”
“是啊。”伊文捷琳压低声音学着他笑,“我担心什么?丹尼都变成你们那一边的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才知道……我担心什么?”最后一句压低得近乎哑掉,楚慕闻到一丝怒气。
“楚慕,我真的很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两年前千方百计地躲着我,现在又千方百计地干涉我的生活……你这人真是自私又自大。”
楚慕安静片刻,缓缓说:“因为你让我着迷。”
“得了吧,那只是你发现少了一个傻蛋追求者的失落感而已。”
楚慕真心诚意地叹气:“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你这人谎话连篇。”伊文捷琳放下咖啡杯,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最好想想怎么跟导演解释,《深渊》剧本里有没有吻戏,我想你应该清楚。”
“解释过了。”
伊文捷琳突感不妙,“怎么解释的?”
那边楚慕低笑了两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近乎轻柔地说:“我跟他说:情难自禁。”
声音传递到伊文捷琳耳里,像是一束猛烈的火苗,倏地吞没了她的神经。
伊文捷琳毫不犹豫地掐断电话,整整一天都没有跟丹尼说话。
丹尼表示无辜极了。
第二天,天气明媚,阳光灿烂。
今天的这一场戏在上海的火车站取景,既是影片的开篇,也是结尾。导演反复嘱咐化妆师要把伊文捷琳的妆化得黯淡一点,不要太艳丽了,这一场戏是苦情戏不是T台走秀。
化妆师是一个清秀的男孩,闻言蚊子一样地哼了一声,捧着伊文捷琳的脸,抱怨地小声:“是她的五官太艳……跟我有什么关系……”懊恼地瞪着伊文捷琳,“妆化浓了等会一哭就花了,啊啊啊干嘛选你当清纯女主啊。”
伊文捷琳无言地与他对视。
嘴上抱怨不停,男孩还是很负责地完成了导演的要求,“好啦,等会记得哭含蓄一点。”
伊文捷琳睁开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双颊深陷,脸色苍白,撇去眼神不看的话,仿佛她随时都会虚脱一样。
剧组人员就位,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重重地打了板。
列车行驶进月台时,大地都在颤抖。
楚慕在人潮拥挤中用力回头,目光焦急地在人群里寻找,强烈地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黎雁!黎雁!”他近乎崩溃地大吼,仿佛干涩的哭号,“黎雁你等我!只要一年,一年后我就回来……一年!我只要一年!”
人群的最外围,站着茫然无措的黎雁。
她怔怔地看着被推撞到列车门上的王谦,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王谦被列车员拉上列车时,她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没有其他女演员的哭喊大叫,只是呆立站着,却比哭喊大叫的情绪来得更加悲伤、沉重。
段子弋点了点头,刚要喊“Cut”,伊文捷琳却猛地奔向列车。
她好像突然苏醒了一般,眼神带着震惊不可置信,用力地往人群里挤。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算是临场发挥。摄影师看向导演,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摄下去。
段子弋示意他继续。
“请让一下!”伊文捷琳的声音越来越高,哭腔也越来越重。
阳光灿烂投射在她身上,映出苍白的脸色,湿润的目光含着惊痛。
如果说刚刚她的表演完美反衬出了角色复杂的心理,那么现在的,就是再一次反衬了刚刚的表演。
伊文捷琳似乎极擅长制造强烈的反差感,带给观众惊喜与冲击。
像是意识到不可能挤过去一样,伊文捷琳停下脚步,望向列车的方向。
她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一下,开始往回走。
列车在倒退,铁轨尽头是荒芜的远方。
她笑容越来越苦涩,眼圈渐渐红了起来,最后失声痛哭。
——在哭的同时,伊文捷琳又添加了一个细微而生动的细节,她边哭边不住地用指甲抠自己的手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口猛然崩塌的疼痛。
简直是意外之喜。
段子弋打了板,高声道:“伊文非常不错!准备下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手感又回来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