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香点了点头。没入都城之前,她是没听过楚氏银楼的,她家钱不多,几乎没什么机会用到银票。可入了都城之后,每隔几条街就能瞅见楚氏银楼的分号,简直就是遍地开花。
银楼相当于现代的银行。而且这银行还不是国家控股,而是私人银行。私人银行就算了,规模还是全国最大的。
楚家拥有全国最大的银行,那就富可敌国了!
听说大夏前两年北方旱情严重,再加上边疆正与南蛮交战,国库一时调拨不出枕在的银两,是楚家挺身而出,与其他三家银楼一起捐赠了千万两纹银入国库,这才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楚溪就是楚氏银楼的嫡长子!他与我大夏的船王陆家的小儿子陆毓是拜把子的兄弟!若不是楚公子照拂,陆家怎么可能会看上我金记米铺的米?”
李晓香傻了……
怪不得当时李宿宸的表情那么奇怪呢!原来大家都知道楚溪的身份,就她傻兮兮当他是个有钱没处花外加有点品位的土豪呢!
这样的人不是应该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鲜衣怒马纸醉金迷就好,怎么会和她李晓香产生交集呢?
当真是那一板砖将他们两人完全平行的生活敲出交点了?
金三顺吧啦吧啦口沫横飞,介绍起楚家如何了得,连带着将韩、苏、陆三大家族也给科普了一遍。
李晓香觉得这一场穿越就是梦,而她此刻在梦中的梦中。
我勒个去,什么乱七八糟!
“所以啊,晓香!你表叔这回是要大发了!你功不可没,表叔当然得将你的病治好了!等你病痊愈了,表叔定叫你金璧表哥风风光光把你娶入金家!到时候请楚公子来喝喜酒!我们金家在都城中定然一跃而起众人皆知!”
金三顺已经开始畅想美好未来了。
李晓香仍旧沉浸在震惊中。
什么?金三顺的米铺能入选贡米,是因为楚溪?
这回金三顺是打定主意不管她李晓香脑子有病还是没病都要娶她做儿媳妇了!就为了楚溪能来金家喝喜酒?
李晓香一口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
“走吧!别磨蹭了!常大夫若是等久了,就过诊了!”
李晓香傻了,她根本没病,她好得很!她一点都不想去见那个什么常大夫!
见她一动不动,金三顺还以为她是受宠若惊,以眼神示意家丁上前。
李晓香惊得向后退了两步。她可不想和上次一样被逼着上了金三顺的马车!
而且她的借口也不是这里痛那里疼,而是脑子!这里没有核磁共振,她才不相信那个常大夫能凭借望闻问切看出她到底有没有毛病。
眼看着李晓香又要被“押送”上金三顺的马车,有人叫住了她。
“李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呢?”
李晓香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去,便看见楚溪抱着胳膊,唇上那点笑意十足十的欠扁!
“楚公子!”金三顺再次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溪竟然会出现在十方药坊!
“金老板,来看望晓香的?”楚溪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只是李晓香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装的。
“是啊,晓香的身体有恙,金某特意带她去看看大夫!”
“哦?”楚溪露出奇怪的表情,来到金三顺与李晓香的面前,“柳大夫不是就在药坊里吗?李姑娘放着柳大夫不看,却要去看其他的大夫,可是觉得师父的医术不够高明?”
“家师的医术在都城中数一数二,闻问的疑难杂症无数,晓香自然相信家师的医术。”
李晓香的话音落下,楚溪看向金三顺的目光更加戏谑,“那……就是金老板不相信柳大夫的医术了?”
金三顺听出来楚溪对十方药坊的柳大夫似乎十分了解,且一直赞誉其医术,自己却要带着李晓香去看别的大夫,心里顿时说不出的尴尬。
“楚公子误会了!金某也只是想让晓香多看几个大夫……”
楚溪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向李晓香扬了扬眉梢。
“李姑娘,柳大夫今日可有空闲?楚某前几日与柳大夫的棋局还未分出胜负。”
“今日药坊中有不少人正等着问诊呢。”
“那楚某就只有等了。这棋局没个结果,楚某夜不能寐,今日定要与柳大夫一分高下。李姑娘可否与楚某煮些茶水来?”
“那是自然。”
李晓香从楚溪眼底的笑意中看出来这家伙是故意叫她去煮茶的。
她转向金三顺,道了声谢,“表叔今日且回去吧。那位常大夫既然是御医出身,想必诊金昂贵。家师已经为晓香配了药方,晓香每日也有服用。倘若病情不见好转,再去拜望常大夫也不迟。”
金三顺是很想跟着楚溪进十方药坊的,但方才李晓香才叫他回去,他要如何厚着脸皮进去呢?
李晓香跟在楚溪身后入了药坊的内室。她并没有煮茶,而是将之前金三顺喝剩下的茶水直接顿在楚溪面前,冷着脸不再言语。
楚溪抬起眼睛,手指在茶杯的杯盖上敲了敲,“上回我教过你,普洱需得洗茶。”
“洗了又如何?楚氏银楼的楚公子喝的惯我们十文钱一钱的普洱吗?”
楚溪轻笑了一声,抱着胳膊细看着李晓香,这让李晓香不自在起来。
“李姑娘对楚某似有不满啊。可否告知楚某原因?就是被人厌恶了,楚某也当知道是为什么吧?”
“你出身大夏首富楚家,却隔三差五地来十方药坊。你不是来看病的,也不是真的来找师父下棋的,你到底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李姑娘不是都知道了吗?因为无聊。”
楚溪的笑让李晓香火冒三丈了起来。
那让她想起一个自己挖空了脑袋都想要忘记的人。但楚溪却总是提醒她。
跪求你笑得必要那么欠扁行不行!
“无聊?楚公子若是无聊了,可以去找韩钊、苏流玥甚至于陆毓,这里没有什么能让楚公子觉得不无聊。”
李晓香有一种被耍弄了的感觉。
就好比某位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大富豪来到她面前说有意与她结识,然后一起跟她吃路边不干不净的小吃,买一些便宜到压根不入眼的小东西,最后再爆炸性地让她知道:嘿妹子,你太幸运了,大富豪竟然将他宝贵的时间用在你身上了!自豪吧?感激涕零吧?
“好吧,没有亮出家世身份,算是楚某的过错。不过李姑娘,当你与人结交时,你会告知对方令尊是哪个书舍的教书先生,家世渊源如何,门下弟子多少吗?”
李晓香不说话了。其实按道理楚溪将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问一句你是不是楚氏银楼的楚溪。但问题就在于李晓香是穿来的,她还真不知道楚家下一任当家是谁。
但被楚溪这么一说,李晓香有些下不了台了。
“楚某的日子过得很无聊,因为楚某的人生从出生在楚家开始就已经成为定数。继承楚氏银楼,不求发扬光大,只求稳重守业。可是李姑娘却不一样。令尊是教书先生。可李姑娘不好文墨,也不似其他闺阁中的姑娘成日绣花、纺布或是抚琴善舞。姑娘真正喜爱的是制香。李姑娘可知道在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姑娘吗?”
李晓香摇了摇头。
“君影草花露。”
李晓香呆了,那是她卖入飞宣阁的第一种香露。
“因为柳姑娘用了?”
楚溪摇了摇头,“不是柳凝烟,是阿良。”
如果是阿良,那就不仅仅是第一种香露,而是她卖出的第一瓶香露!
“花露的清香十分独特,孤兰幽园,众草隐没。楚某一直就好奇,制出君影草花露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李晓香没有想到从那个时候自己竟然就引起了楚溪的注意。
“之后,李姑娘又为柳凝烟调制了‘清幽兰’,香味独特,徐徐渐进。楚某就更想要认识你了。”
李晓香就站在楚溪面前,而楚溪半仰着头。
这是与他戏谑笑容全然不同的认真表情,李晓香仿佛从他的眼中看见某种追求。
他和自己一样,也向往着脱下一切束缚的生活。
“楚某想问姑娘,是不是楚某出身楚家就不能品赏姑娘所制的香露,就不能与姑娘一起吃路边的煎饼馄饨,就不能在这里喝一杯姑娘泡的普洱?”
李晓香心中一哽,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楚溪说的没错啊,有哪个富二代会跑到别人面前炫耀说我家是如何富可敌国,我以后将继承怎样的家业云云。那不是富二代,是*外加二傻!
没有将心端平的是自己,不是楚溪。
作者有话要说:陆毓:三哥,你又怎么了?
楚溪:我苦逼啊……从朋友做起……
陆毓:这个……循循善诱是必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