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靠近山崖之时,山中滚木石头洒落,挡在了路中。
老车夫远远就见到有木头坠落,急急忙忙听了马车,手中紧紧攥着马鞭,本能的回头看向后方车厢,想要高呼一声,朝乘客警示一番,可猛然间想起了,车厢里那两个顾客,似乎不是寻常人,于是老车夫将抬起来准备敲门的手掌,缩了回去,再摇头下了车,走到骏马旁边,伸手摸了摸马脖子,捋了捋骏马鬃毛,安抚了拉扯的大马,等到被落石落木吓到的马儿镇定下来之后,老车夫才放开马儿,只拉着缰绳,朝前走了三步。
这时候,已有一群人,一左一右从山崖两侧,包围而来。
这是一群拦路抢劫的盗匪。
“我等只求财,不要命!”
“放下钱财,我等任由你等离去。”
“若死活捏紧钱袋子,休怪我们心狠手辣,要了你们的命!”
群匪吆喝着,怒吼着,气势汹汹。
“各位好汉!各位好汉还请稍安勿躁啊。”老车夫连连拱手作揖,好言相劝,道:“各位有所不知,我这马车里,坐的是贵客,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暂且放了小老儿这一回,可好?”
老车夫本行走四方多年,也见惯了拦路抢劫的场面。
他也动这绿林黑道上的黑话,刚刚说贵客二字之时,老车夫将手一挥,做了一个御剑的动作,言下之意指的就是车里是仙门中人,不可得罪。
在老车夫的印象中,一旦对面盗匪知道车中是仙门中人,立刻就会转变态度,跪地求饶,朝车中之人赔罪,以求活命。而他们一旦跪地,车里的仙门中人,多半也会走出马车斥责一番,就算不出来也会隔空施法,惩戒一番,如此一来,盗匪算是服了软吃了亏,却也能借此来验证车中之人,到底是真正的仙门弟子,还是旁人假冒。
可此地这一群盗匪,在看到了老车夫的手势之后,只脸色微微变化,却没有立即求饶,反倒是自衣袖里拿出一张金箔纸张,朝老车夫晃了晃,道:“我道车上坐的是谁,原来是仙门里的上仙!正好这段时日,我得了一方仙门安排的差事,在此守卫山道。你我既都是替上仙办事,今日我也不为难你,你且将这请帖,送给车中上仙,我就放你离去。”
车夫接了金箔,走回马车,敲门询问。
一股清风,自车中吹起,卷着金箔,入了车厢之内。
随即一道声音,从车厢里发出。
“老人家可认得这些盗匪?”说话的是独孤信。
“认得认得。”老车夫不敢隐瞒。
“这些人是否作恶多端?”独孤信又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让人不敢有半分隐瞒的仙门威严。
“是!”老车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如实回答。
叮!
一声剑鸣,响彻山谷。
春秋剑印凝聚成的剑气,自马车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那一群盗匪所在之处,剑光纵横间,短短几个呼吸,就将盗匪斩杀得干干净净。
就连挡在道路中的木头与石头,也被斩碎成齑粉。
“劳烦老人家,继续上路!”独孤信吩咐了一声,将打开了一道缝隙的车门,再度关上。
车中横江,尚未醒来。
马车轰隆隆往前疾驰。
过了蜿蜒的几十里山路,马车绕开军营跑了一个大圈,终于是来到了东海郡城附近,远远可以见到横在原野里的城墙,嘿哟哟一道显眼的痕迹,远看之时,只觉得此城似一只远古巨兽,蛰伏在天地之间。
一条大河,自西北蜿蜒而来,在东海郡城外绕了半圈,再奔腾向东,如此流淌三四百里,河水汇入东海。
到了这个时候,横江才睁开眼睛。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很是喜悦。
“独孤兄!我这里有一段仙门道统的法诀,你且记下……此法在九崇山一脉,算是掌教嫡系的真传妙法。这种法门,记载在九崇之妖陆慎传我的扬帆之法里,我虽已修至神魂境,却也难以将脑中这一篇法诀的文字全部看清,费尽心机也只能得到前半阙法诀,至于后半阙,只怕要修至纯阳,才能看得清楚那些功诀文字……”
横江刚一睁眼,就把枯荣真解前半阙法诀,念给了独孤信听。
独孤信资质高绝,只听了一遍,就将法诀记在心中。
可她脸上却没有欣喜之色,反倒问横江:“这法诀本是九崇山当中,掌门嫡系的真传秘法,横兄却将之传给了我。以后若九崇山高手知晓此事,怪罪下来,横兄如何是好?”
横江笑道:“九崇山都断了万年传承,如今我替九崇山遍传道法,光耀九崇山声威,九崇山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会怪我?也许当年九崇之妖陆慎传我扬帆之法,本就是存着这一份心思。”
独孤信只得点点头,又将那金箔递给横江,道:“这金箔是一张请柬,邀请我们去参加一场不日之后,就会召开的盛大法会。这请柬的落款,为大光明寺朱古喇嘛。如此来看,此番搅动风云,召集四方军将,意图颠覆扶家皇帝的仙门实力,多半也就是这个大光明寺!难怪我在三宝宙船里,读到一本有关佛门诸多法统的书籍之时,其中有这么四字:‘喇嘛非佛’!佛门弟子,出家之人,本该四大皆空,大光明寺去鼓动世人生死相杀,本就是邪魔外道,怎可算入佛法门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