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真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正月里我家二舅还一个劲的崔我,尽快将那卓家的盘制之法卖断在手,而今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己送上了门来。”伸出食指在账目上比划了两下,已是报出一个确切的数字来:“那就每样给他们二十两银子,教习与我霞光阁的绣娘学会后才能另一半银两。”
却不想,对面刚才落座的老掌柜,已是舒展笑颜道:“那颜家人可比那卓家姐妹实在的多,说了直接给咱们图样子,并将分步图也都一并送来,但凡是个会些女红的都能学会。”
“哦,倒是个诚心与我们合作的,看不出来这般的小户人家,即便生计艰难却是本性醇厚。”这里霞光阁的金少东一句刚完,却见自家的老掌柜连连摇头,不禁有些疑惑。
那旁不待少东家出声询问,已将卓家姐妹借用颜家绣法之事,娓娓道来。吃惊不小后,这旁的金文清才缓缓回过神来:“虽说之前颜家是有求于她姐妹二人,才先这等好处与她们,但事后这般断然回绝与人,却是不敢。”
“要不是被逼无奈,咱们还都被蒙在鼓里而自不知哪!”老掌柜顺势附和一句后,不禁又是一声轻笑:“说来,那颜家母女也颇有几分能耐,先前与卓家姐妹好处,只怕也是为与我们霞光阁商谈合作一事,只是碍于族中那许多贪婪的眼光,才不得不寻上那对姐妹。”
“知恩图报,理所应当,往后那对姐妹的绣活也不必接了,至少在这溢州城中,便不能容下这般厚颜无耻的。”却被一旁的老掌柜摆手拦下:“那颜家母女倒是大度非常,说是先前引了我们两家见面的正是她们,所以一切既往不咎便好。顶多往后我们霞光阁再不与她们活计了,又何必断了人家生路,到底那颜家也是有所忌惮的!”
只见自家老掌柜边道出这一句,边颇有深意地朝渲城的方向注意了片刻。是啊,自己怎么忘了颜家族人那一段,定是害怕卓家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行出同归于尽的招数来。
仔细想想,也正是如此,之前颜家给了锈样、教了新绣法,本就是有意借了她们之手,将更为出彩的花扣给了我们霞光阁。只不过后来的一口回绝,无意打了颜家母女一个措手不及,几经思量之下才不得不走了这一趟。
整件与颜家而言,虽有不小的折损,但到底还是赶在族人发现端倪之前,就与我们说定了合作一事,不可谓不顺。只是往后多了一家同样学会了,独门绣法的卓家,不免无奈。
轻声一叹,又转而与那旁的老掌柜商谈起,自家绣庄上合适的人选来。毕竟如今这门独特地技艺仅在樊州赢得了无数的注视,却还不曾真正在整个京畿境内的核心大城中,崭露头角!
自家可不敢保证,那些实力雄厚的商户,必定不会特意寻到了霞光阁,悄悄买了回去,偷学这门技艺。正如自己二舅所言,及早在那三大城中开设了店铺,独家售卖才是当务之急。
原本近些年来,要不是同大伯一家闹得不欢而散,这霞光阁只怕早就搬离了南边小城,重回京畿繁华之境去了。又何况干守着整箱的财物,始终不敢挪动半分,却叫自己难解父亲的深意何在。
直到,年前由卓家姐妹手中看到了花扣,才使得自家爹爹计上心来,转身就将二舅掉往了樊州坐镇,而自己毅然带了妻儿老小,直奔京畿腹地而去。试问当年在京畿三大城中,好歹也占有一席之地的金计老铺,如今也是时候重新开张了。
“只是不知我大伯家的两个堂兄弟,会不会暗中使出手段来?”
方才见自己少东正为颜家抱不平,此刻突然这么一句,不免有些愕然,待转念一想却是面露了然之色。想当年,东家也是因为颇为行商之能,才使得老东家最后决定,将金家老号交由次子一房打理。反倒将长子一家送回了乡间,专守家中的数个田庄。
又谁知原本被姨娘娇惯着长大的大爷,不但不顾亡父遗愿,私自动用了金家几代积累下来的田产祖业。买通了族中几位长辈,欲将弟弟一房逐出族谱,亏得老东家早留了后手,才免了二房一场灾祸。
旁人家的嫡庶之争,颇为惊心动魄,自此事后,在老掌柜的眼中即便是这庶庶之争,亦是同样的惨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