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愿意了吗?”
赵鸢点了点头。
顾相檀眯起眼笑:“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而去,哪怕赵鸢上了战场都一定大有所为,那些个庄稼汉说得没错,“古来男儿皆向往沙场,若是有手有脚却不能为国效力,贪生怕死,与蝼蚁也无甚区别了……”
赵鸢明白顾相檀是在说之前他不乐意自己上军营的事,刚想说些什么,忽又听顾相檀问道:“只是如果我们俩人换一换,你会……愿意吗?”愿意自己上战场吗?
赵鸢一愣,顾相檀却不待他回答便径自打断了,他有些累了,眼皮都沉重下来,微微晃了晃头道:“这次科举薛大人会是监官之一吧,只要有他在,便能让人放心了,孟先生八斗之才,必是不负所托。”
赵鸢看他脸色,伸手一揽让顾相檀靠在了自己的胸前,顾相檀微微一僵,很快便放缓了身子,任赵鸢搂着,慢慢阖上了眼。
“还有高公子……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要想长治久安,这朝中也该换换血了……”
赵鸢听顾相檀悠悠缓缓地说着,嗓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呼吸平稳,没了动静。
赵鸢便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脚边的篝火都烧得愈见小了,他这才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句。
“如是真换,怎么会愿意……”
话一出口,便被夜风吹了个粉碎。
……
又走了三、四日,两人进了一个村落借宿,苏息和安隐没有功夫,为保万无一失,赵鸢与顾相檀皆是同榻同枕,在此自也这般。
从昨夜起,屋外的雨便没有停过,哗啦啦地如瓢泼倾盆一样,牟飞和苏息从外头转了一圈后回来已是湿了满身,不过却拿了不少瓜果蔬食给顾相檀。
苏息道:“公子,再赶个两天的路大概就能到涧河的河道口了,”涧河是大邺北面的大江支流之一,若是过了涧河,离鹿澧也就不远了,“不过此地的村民说,这儿地处涧河下游,这几年涧河都是早汛,瞧瞧这几日的天气,今年怕也是如此,然而若要渡河,汛期一来一般的小船怕是顶不住风浪,可是这里荒凉偏僻,若无大事,也不会有大船朝这里过的,我们要如何是好?”
顾相檀也是不知,不由朝赵鸢看去,想了想道:“要不等等?”
“涧河河道口繁多,要是这雨下个不停,个把月未必都能过汛。”牟飞说。
赵鸢看了看外面沉暗阴翳的天色:“我们从涧河绕过去。”
“往田萍县走吗?”
“嗯,过罗洞山,再走水路,会快些。”赵鸢吩咐。
牟飞立时应了,转头便出去和毕符准备行路的置备了。
于是在此地休整了一天后,几人又上了路,不过顾相檀左右瞧了瞧,却少了一人。
“牟飞呢?”
“先一步去探路了。”赵鸢回道。
顾相檀虽有些疑惑,但也未多问。
罗洞山不高,对他们当地人来说一天都走几个来回,但是顾相檀的脚力不行,爬了一个时辰便已是气喘吁吁,亵衣都湿了一层。
赵鸢要帮他,顾相檀不愿,觉着这一路得他照料已是有些过分了,赵鸢对顾相檀处处细致到顾相檀都觉得自己是豆腐做的,哪怕餐风露宿,赵鸢仍是坚持凉茶喝不得,冷食吃不得,走个一段路便要停下来休息,即便顾相檀只是坐在马车内。连此刻好容易爬个山,都要赵鸢带着走,难道离了他,自己当真寸步难行吗?顾相檀有些不服气。
然而事实却证明的确如此,就顾相檀那在外谋生的能力,随便来阵大风估计就能把他吹散了,于是待意识到自己真的难以驾驭这座不高不矮的山峦时,顾相檀沮丧地放弃了。
一声不吭地趴在赵鸢的背上,顾相檀把脑袋埋在他的后颈里,好半晌都没什么动静。
赵鸢仍是步履如风,就像几年前他背着去放生礼回来的顾相檀一样,时光似乎并未在两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般。
顾相檀偎着赵鸢,轻轻地叫了一声:“渊清……”
“嗯?”
赵鸢柔声应道,接着便觉顾相檀的手朝自己领口处探去,摸出他脖颈上的福袋,取下,将里头的护身符和玉簪干花都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福袋中,没多时又给他戴了上去。
赵鸢低头一看,就见他胸口的鹿衔梅枝纹样竟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就听顾相檀道:“我们俩的,换一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儿和探险队队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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