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周松对面的秦惠平对他听了自己刚才那句话后的反应也有心理准备,不过出乎秦惠平意料的是周松在知道了所谓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后,竟然没有像一般男人那样勃然大怒,只不过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他的恼怒就偃旗息鼓了。这说明什么?
秦惠平微微一低首想了一下,立刻就想到这位周知府的三公子上门来提亲恐怕不是为了自己这个人来的,否则他在听了自己说不是完璧之身时应该大怒的,可是他却只是小怒一下就罢休了。他为了什么要和自己成亲?答案很明确,自然是为了自己的陪嫁还有秦家的产业,还是为了银子而来,跟自己爹娘一直要防备的一类人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这里,秦惠平不禁在心中嗤笑一声。幸亏自己后面改变了计划,利用了周知府的小女儿周巧儿做了个局,不然在提出想和他解除婚约后,他不同意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让他改变主意。要是按照以前的计划,跟他见面后,提出用一些金银财物换取跟他假成亲,两人不同房,以后再合作夺下秦家的产业后分道扬镳,或者也可以。但是后来考虑到就算假装和他成亲,骗过了双方爹娘和外人的眼睛,但在世人眼里自己也就真成为了他的妻子了,可她并不想名义上成为谁的妻子。并且她还害怕一点就是要是两人合作夺下秦家的产业后,这位周公子反悔的话,她还真没办法制衡他,所以那计划就存在引狼入室,反受其害的可能,最后被她弃用了。如今,她已经有后手可以防备周松不答应这种情况的出现。
这会儿看出了周松真实的要跟自己成亲的意图,秦惠平更是庆幸没有和他合作。因为这人就是赤|裸裸地朝着秦家的金银和产业而来,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单纯,对于这种怀抱贪婪之心来接近自己的人,秦惠平的防范之心很重,更是不愿意和这种人接触一点儿。
对了,他既然是为秦家的产业和金银而来,秦惠平很快又想到了要挑战他忍耐的话。
遂抬起头来,抿唇一笑道:“周公子,你别生气。其实你不觉得我对你可是很诚实吗?要是等跟你成亲以后,再让你知道我非完璧之身,你可就吃亏了。在成亲前我告诉你也是为你着想啊。而你知道了之后的涵养倒是出乎我意料,只不过骂我一句就算了,这样的胸怀委实让人钦佩啊。不过呢,我想你在向我爹娘提亲前一定不晓得我们家里的一些事情,所以有些操之过急了……”
周松闻言,自然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自己是还不知道的,于是便看向秦惠平等她下言。
秦惠平顿了顿,拿起自己跟前摆放着的一盏茶的茶盖撇着浮茶继续道:“你大概不晓得我爹的一个通房丫鬟名叫刘招弟的,在你两个月前来我们秦府上提亲的时候被郎中诊出怀上了男胎,所以呢,再过几个月,我就将会有一个弟弟了,我爹有了儿子,所以他答应了你的提亲。在这之前,我爹曾经想为我招个上门儿女婿一起接管秦家的产业呢。如今不用麻烦了,将来我们秦家的产业自有我弟弟打理,也跟我爹的女婿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周松再次吃惊道,不过这一回秦惠平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的确是贪图娶了秦惠平可以得到她丰厚的陪嫁不说,更加觊觎的是秦家的巨万家产。在这之前,他听秦等堂说起秦家只有秦惠平这一个独女时,就想到等到秦老爷百年之后,自己这唯一的女婿去继承秦家的家产是顺其自然的。哪里想到这会儿秦惠平突然说出来她即将有个弟弟,要是这秦家的男孩生下来,那秦老爷一定会把秦家的产业传给这个儿子的,那以后自己这女婿跟秦家的产业是一点儿边也沾不上了。想到此,他不自主地握紧了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他的这些表现,秦惠平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冷笑,终于这虚伪的男人露出狐狸尾巴,开始坐不住了。可是,还不够呢,她还有让他无法再装斯文的话说。
“对了,周公子,我还忘了告诉你。因为我即将有个弟弟,秦家即将有继承人。所以,我这个当姐姐的决定,为了贺一贺此事,我让我爹娘将我的陪嫁减至一千两就是。至于其它的财物就不需要了,因为周公子要是肯娶我的话,知府家里也不缺吃不缺穿,我嫁过去还是享福,用不着带那么多财物在身边儿,你说对不对?”
秦惠平的这一些话终于使得周松暴怒起来,抬手重重在眼前的书案上一拍,吼起来道:“你做梦!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也配嫁进我周家?”
他无法直白吼出来的是,秦惠平带着一千两银子的陪嫁来的话,他实在是无法娶她这样一个穷女人。秦惠平今日在他跟前说得话实在是对他打击太大,要是不能染指秦家的家产,更得不到秦惠平的陪嫁,那他娶这样一个毫无价值而且在外貌上吸引不了她的女人可是倒大霉了。在他心里,一直想娶的就是有丰厚陪嫁的女子,最好这女人的容貌还讨她喜欢。可是今日秦惠平却让他在两方面都失望了。
秦惠平见他终于发作了,倒是心中高兴起来,想这周松终于上当了,自己的话一步一步将他引进了自己的陷阱之中。不过面上依然平淡无波道:“所以啊,我觉得自己不配嫁入周家,才叫我爹写信让你来跟你谈一谈,希望你我可以退一步,各自去跟自己爹娘说取消咱们的亲事,免得将来我们成为怨偶,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周松拧着眉,死死地盯着秦惠平,牙咬得咯咯响,他真得被秦惠平给气着了。不过,他毕竟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被欺哄,实际上在周知府的几个儿子中,他算是最有心计,最狡猾而且最会伪装自己的人。因此在被秦惠平激怒之后很短暂的时间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秦惠平设计的圈套之中。毕竟秦惠平今日对自己说得话都是她一面之词,自己还没有去调查真伪,怎么又能够相信,就此放过这一个可以给他带来大笔金银的女人呢?
所以在猛地拍过桌子吼了一声之后,下一刻他就阴测测地笑起来,说:“惠平姑娘,你今日所说,只不过是想摆脱我是不是?你想和我解除婚约,去跟你的意中人相守,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事情来骗我,让我上当?不过,我想,你也太低估我了。我周松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虽然我不是举子,可我好歹还是个秀才呢,并非胸无点墨。你这些小把戏我见多了,不用在我跟前耍,我告诉你,没有用。我还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是个残花败柳也好,还是你有个弟弟也好,又或者是你的陪嫁只有一千两也好,我都会依我爹的意思把你娶回去。娶了你,还可以休你不是?还有啊,你要是让我不称心,那我还可以把你当成奴婢使,落到我手里,我可有得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惠平一早就预料着很可能这位周知府的三公子不会那么容易好骗,因此在听了他泛着寒意的这些话后也并不吃惊。而是点点头道:“好,周公子果然睿智过人。既然你打定这主意,那就请你回去,再过几日来秦府迎娶我吧。不过,我怕到时候周公子不能成行,空欢喜一场呢。”
周松这时是认定秦惠平所说的话都是她故意哄骗自己吓唬自己的,她的目的就是摆脱自己去跟她那意中人在一起。不过,她越这么样,自己越不会让她如意。她所说的这些,他会让人去查,很快就会知道她到底说得的话是真是假。他在心里想,这一回娶这女人就算是一场赌博算了,要是赢了那这一世就不愁钱花了,要是输了,也可以好好的折磨下这女人,最后再将她给休了,另外娶有钱的女子,自己怎么样也不会太吃亏。
“哼哼,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了,说再多只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本公子忙得很,没功夫听你瞎扯,这就告辞了。”周松脸上带着得色冷冷道,随即就欲起身离去。
“周公子,在你走之前,我有一个礼物送你。”秦惠平呵然一笑接话道。
周松不解地看向秦惠平,不知道她到底要送个什么东西给自己,便坐着没有动。
就在他疑惑间,只见秦惠平顺手从书案上装纸扇的扇袋内拿出一把寒光四射锋利的匕首,然后抬手在自己的脸上从左到右,从额头到脸颊一划而过。鲜血从那划过面庞的锋利匕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溅到玉色的衣裙上显得分外鲜艳,而秦惠平看起来清丽的脸也立刻因为这一道深深的冒血的伤痕而变得狰狞起来。
周松骇然,此时坐在他对面的秦惠平居然自毁容颜,这种事情也只有疯狂的女人可以干出来。因为一般来说,就算是面目丑陋的女子也是爱美的,舍不得自己的脸伤一点点,唯恐在脸上留下伤痕,不好见人,也不好嫁人。遑论秦惠平在自己白皙精致的脸上划上这么一刀,她的脸可算是彻底毁了,就算伤口愈合了,脸上也会留下一道清晰的疤痕破了相。
“你,你这疯女人……”周松惊骇道,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惠平眸中现出阴狠,嘴角微抽,随即将手上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尖声喊起来,“救命啊!周公子非礼于我!”
她早已经想好这样做不但能让周松无法辩解而被自己爹娘怨恨,而且也会让他们从此以后再没法子让她嫁出去。这一世她不想嫁给任何人,那就用这一张被毁掉和丑陋的脸隔绝任何人的亲近,算是祭奠梅儿给予自己的深情。要是她泉下有知,可否原谅自己没有追随她于地下,却是用这样的举动告诉她自己即便苟活人间,不论身心永远都只属于她一人,再也没有人可以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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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们破费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