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川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宁大夫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陈家娘子。秦慕川颇为纳闷:“芊芊呢?”
陈家娘子突然对宁大夫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秦慕川见他俩这小动作,越发疑惑起来:“你们弄什么呢?”
“小少爷啊。”宁大夫一边替秦慕川换药一边道:“想不想跟宁叔去看热闹?”
“热闹?”秦慕川费力的扭着脖子,突然背上一辣,顿时又一凉,两种滋味让他的脸不由扭曲起来,牙齿打颤地问道,“宁叔别拿我寻开心了,我现在这样还能去哪儿?”
“别灰心啊。”宁大夫替他换完了药,理好衣裳后,便去了外间。不多时陈家娘子带了两个护院来,手里抬着木板床。
“你们这是……?!”秦慕川心头一惊,这是闹的那一出?
“少爷别怕,这是夫人吩咐的。”陈家娘子让人将秦慕川小心翼翼地抬到木板床上,“等去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且说秦慕川挨打后,周氏心里也不好受。昨日回屋后,左思右想。一是觉得儿子这是做得太过,二是觉得媳妇儿也做得太过。什么事好好说不成,非要弄成现在这样。周氏是一根蜡烛两头烧,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到底是疼了快二十年的儿子了,心里不免对才娶进家几日的媳妇儿的埋怨更多些。
正打算等这阵子秦国公的火气消了,让顾秋澜过来听一听训。谁料当天夜里,陈家娘子神色匆匆地来告诉她:“夫人,少爷和少夫人这事儿,怕是有小人作祟。”
周氏顿时起了火:“谁?!”
陈家娘子道:“您还记得那个以前伺候过少爷的丫鬟芊芊吗?”
周氏当然是记得的。当初怕秦慕川跑到外面去沾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她特地挑了几个相貌不错的丫鬟伺候。毕竟,若秦慕川真要犯浑,用自己府里的丫鬟,总好过外面那些楼子里的脏东西。
“前阵子,芊芊惹了少夫人不快,便被少爷赶出了小院。正巧,少爷让她来找我,另给她派差事。我思量着这丫鬟怕是个不安分的,便将她打发到角门婆子那里帮婆子一起干些杂活儿。新婚当晚,最后进屋伺候少爷和少夫人便是芊芊几个,而后来也是芊芊替少爷少夫人守的门。也就是说,若少爷真的出门了,除了少夫人,另外一个知道详情的便是这个芊芊了。”
“你能确定?”周氏问道。
陈家娘子点点头:“国公爷这次的怒火来的蹊跷,显然是有人私下对国公爷说了,能和国公府爷说这话的人定然是在国公爷身边伺候的。少夫人是内宅新妇,如何能见得到国公爷,就算是国公爷身边的人也见不着啊。芊芊在角门那里干活儿,那里各院的小厮丫鬟还有管事们进进出出,是最容易碎嘴的地方。方才我去寻了赵大管事,赵大管事透漏说,这风声的确是芊芊放出去的。还有几个小厮也知道了,不过都已经被赵大管事提前看管起来了。咱们不妨让他们互相对个口供,是非曲直,一问便知!”
周氏蹙着眉,不由紧紧握着手中的扇柄:“好一个无法无天的丫头!简直是坏透了心肠!你去把她给我绑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陈家娘子立刻劝道:“这样不可!夫人您不知道,这丫鬟不知使的什么法子,竟然又让少爷把她给要了回去,如今怕是正得宠。办一个丫鬟容易,若是让少爷和少夫人之间再起嫌隙可就大不妙了。您也知道,咱们那位少夫人,性子最是柔顺,少爷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如今少爷正在气头上,少夫人也怕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陈家娘子是国公府的老人了,这些话她依着资历,倒也能说出几句来。
“你说的有些道理。”周氏揉了揉额角,这一次川儿的确是误会秋澜了,而恐怕也是那个小丫鬟想要的效果。川儿已经对秋澜起了偏见,这样无论另一个做什么,在对方眼里都是别有用心。如果不解开川儿对秋澜的心结,便还是一盘死棋。
偏偏顾府将顾秋澜教的太好,妇德妇容是一样不落,打从心底的以夫为天。这丫头小小一个人,顾府只有她这一个闺女,怕是也宝贝得紧,如今刚嫁进来才数日,就遭到如此阴险之事,怕是以前也没经历过。也不知被吓成什么样的了,会不会做傻事?
川儿顽劣,媳妇儿性子却又太柔弱,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大摊子的事,这小夫妻二人一时半会儿也挑不起来。还得慢慢教啊。
这一整晚,周氏都在思索着这些事儿,觉得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想法子。第二天起身后,精神难免有些不济,正打算吩咐丫鬟去厨房炖些补汤来时,顾秋澜便来请安了。
周氏和颜悦色地接待了她,正打算邀她一块儿用早膳,谁料顾秋澜无比贤惠地说道:“娘,媳妇儿这次是来求您帮个忙。我那院子里的芊芊伺候夫君也这么多年了,性子也好,自我进门后,服侍的也特别周到。替夫君开枝散叶是大事,您看,不如给芊芊开脸吧?”
一向温婉的周氏,彻底怒了!——儿媳妇如此善良,却被那心机歹毒的小丫鬟戏耍自此,是可忍孰不可忍!办了,立刻办了那个丫鬟!一刻也不能等!
于是顾秋澜仅用了一句话,就彻底解决了古今中外第一难题:婆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