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谢石抱着肚子,瞧着那只碗有些遗憾,可惜就那么一碗。他也知道,这世家自己独特的饮食方子都是独门秘方,就是天子来要,都要不出来。
“这王家饮食甚好。”想来想去,他也只说这么一句了。
“百年簪缨,应该的。”谢安面上倒是没有弟弟这般羡慕,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喜怒来。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似是波纹不惊的湖面,连风都没有一丝。以这个年纪来说,他倒是沉静的有些过分。
琅琊王氏早在司马家还未篡夺曹魏天下时,就已经入朝为官,为帝王师。后来司马家称帝之后,琅琊王氏因为并不为曹氏拼争,顺应大变,反而越来越尊荣。到了如今更是江左第一豪门,底蕴深厚。有一些别家没有的独门饮食方子,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可是我听说,这些都是尚书右仆射家的女郎做的。”谢石有些不满,小声说道。这个听说自然是从王企之那里说的,那会玩耍,王企之无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被谢石听去了。
巧妇!
谢石才读书不久,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个词。
尚书右仆射家有两个女郎,长女早就出嫁了,次女还在八、九岁的年纪。想想也该是这个次女了。
这个女郎,两个人都是见过的。乌发白肤,面容可爱可亲,瞧着就是一股娇憨上来。而且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很好亲近。
“阿兄,阿兄。”谢石小声道,“要不,我娶王家女郎吧?”
饶是谢安是同龄人中少见的淡定,还是被弟弟这话弄的一愣。
这话很是痴心妄想。
“王家女贵,轻易求娶不得。”谢安难得出口打击弟弟。
谢裒的现任正妻也是王氏,但那是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和琅琊王氏联姻的家族,大多都是从三国鼎立时期传下来的世家。虽然也有郗家这种新立门户,但郗家手中握有兵权驻扎京口,正是王家所需要的。
谢石听了,眨了眨眼。他不是第一次受打击,写字背书反正没少被师傅敲打,但是被兄长打击,这还是头一回。他转过身,好好盘算一下自己和那位女郎的条件。他掰着手指,算来算去,王家的确是要比他家好,王家女郎的年纪……他拿着手指算来算去,发现她比自己大了三岁。
可是这有啥呢?小家伙荡漾的想道。
好多好多美食喲。
这下荡漾的更厉害了。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瞅着阿兄,瞧见兄长眼底的严肃,缩了缩脖子。过了好一会他才眨眨眼,他挺起胸膛,想要拿出一副豪气的模样,可是面上还是有几分肉痛。
“要不,阿兄你娶吧?”
谢安此时正拿起一陶盏喝水,听见弟弟飞来一句,当即一口水就呛在了嗓子眼。岔气的感觉逼得他不得不抛开手中水盏剧烈的咳嗽起来。
世家子讲究仪容,但是一口水都呛在喉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去维持仪容,当即室内咳嗽声不停。
等到平伏下来,那张白皙的面容已经红透了,当然是咳嗽的。
“……”谢安喘息了一下,他还不到加冠的年纪。一头青丝都绾做总角,他方才咳嗽的厉害,身子也不由自主的俯下去。总角下散下的黑发落下搭在脸颊边。
不过现在他是有几分气恼的,“说的什么胡话!”
谢石不知道自己那句有什么不对,见着兄长如此,他十分知趣的缩了缩。
在淮水那边的王翁爱正忙着试试弄出来的甜果酱,突然鼻子一痒,没忍住一个大喷嚏就打了出来,手里的陶盏也掉在地上。
芳娘连忙膝行过来,“该不是太贪凉了吧?”
夏日里贪凉结果得风寒的事也不是没有,说着芳娘将手覆在她额头上,探一探她额头上的温度。
王翁爱摸摸鼻子,方才那个喷嚏打的可真够大的。
话说,该不是有哪个家伙提起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