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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旨意

时光如流水般走过，很快建元十八年的新年过去，二月初的时候，岳慧欣的亲事定下了，对方也是嘉兴名门刘氏这一代的嫡长子。老太太和岳大夫人都极为满意。

“清姐姐，大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想想就难过。”岳慧书满脸不开心，对着林静姝抱怨道。

林静姝点点她的脑袋：“怎么说话呢你，大姐姐要嫁人了，你不是应该十分高兴么？”又有些烦恼的说：“你不高兴也对，嫁到了婆家可就不若在家里自在。不但要管家理事，稍微有些不周全，就要落埋怨，若是倒霉点，嫁个好色的，可劲的抬小妾……。”越说越生气。

见她如此，岳慧书刚要说什么，岳慧华柔声说道：“清妹妹，你年纪还小，这女孩子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姐姐嫁的是嫡长子，刘姐夫少有才名，这回秋闱他和陈家表哥会一同参加的，若是榜上有名，大姐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再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羞涩道：“妾室之类，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无论怎么着都不会越过大姐姐去的。”

林静姝注意道岳慧琴看了岳慧华一眼，那目光，似是嘲讽，似是淡漠。

陈宝珠笑着说道：“四表妹和清妹妹性子单纯，这些事本来大伯母以后会跟你们说的，大姐姐这亲事真的是极为不错的，未来的姐夫才华横溢，大姐姐也貌美温柔可不就是天生一对。”她顿了下，又说道：“兄长这会参加乡试也不知道会如何？他努力多年，一刻不肯放松，只盼着他能金榜题名。”

岳慧华宽慰她：“放心吧，先生可是说过，表哥过乡试是没问题的，重要的是来年二月的春闱，那才是重头戏。”像是想起什么，她问道：“表哥去京城参加会试，姑姑要带着你们跟着去么？”

陈宝珠有些不好意思，只小声说道：“三表姐，科举并非易事，先生也只是说可以一试而已，我们哪里就敢想那么远。”

岳慧华眼神一闪，拍拍她的手说道：“我觉的姑姑该是打算起来了，因为各地的举子都要齐聚京城，到时候住处什么的还是提前打点好了，也好能安心温书。”

林静姝看她一眼，说道：“总要等陈家表哥乡试之后再打算起来。咱们不是说未来的大姐夫么？”

岳慧书道：“是啊，是啊，咱们也就见过那一次，相貌倒是不错，可是性情什么的咱们都不了解。”

岳慧琴难得的开口说话，依旧清清冷冷的声音：“大伯母定然是打听过了。刘家虽然离咱们不算近，但到底同属嘉兴，打听起来还算容易，再说了未来的大姐夫身为嫡长子，定然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又有些惆怅道：“大姐姐，会过的幸福的。”

林静姝心里轻叹一声，同一件事，岳慧琴和岳慧华姐妹俩的反应截然不同，真是痛在谁身上，谁才有感悟，岳慧琴说的惆怅，只怕是想起了岳二夫人过的日子。她道：“没关系，如果不幸福，那就和离就是。”她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有些事她自认为能付的出的代价别人并非都能接受。

果然她话音一落，岳慧华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她：“清妹妹，你……，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女子应该贤良淑德……。”

她话没说完，岳慧琴冷声道：“所以，就要像我娘贤良淑德一辈子，成全了你姨娘。我倒是觉的清妹妹说的没错，有时候忍耐贤淑什么的都只能给愿意顾念你的人，而有的人任你如何做本就没有用，苦熬一辈子，成全了其他人，有什么意思。”说完她一甩袖子起身走了。

岳慧华眼神闪过一丝晦暗，面上却苍白有伤心，喃喃道：“是父亲和我姨娘对不起母亲。可是她已经在赎罪了啊……”说完起身也离开了，不过看着有些踉跄，像是极为伤心。

林静姝示意兰芝拦住她，说道：“三姐姐，你这样，我们哪里能放的下心让你回去，你不必伤心，这上一辈的事，不是咱们能置喙的，二姐姐只是感慨一番，三姐姐也说是你父亲对不住二婶婶，她说上几句就由着她吧。”又对在场的人说道：“咱们姐妹说话，可不许往外头说的，毕竟都是一家子的姐妹。”

岳慧华心里暗恨，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传出去，坏的不定是谁的名声，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周穆清性子和别人不一样，软硬不吃，说的出做的到，若是她真去他爹面前请求多关心二姐姐，转眼她就能让外头都知道他爹宠妾灭妻。上回，因为……是叫邱氏的事，当时他爹给她甩脸子，转眼，她就让她爹丢了大脸。最气人的是，祖母还向着她。只能松了口气道：“清妹妹说的是，到底是一家子姐妹，大姐姐已经定亲，马上就轮到二姐姐了。”

林静姝心在她在说什么，赞同道：“对啊，二姐姐定了亲后，接下来一个就是三姐姐你了，二婶婶可算是找着事做了。赵家近几年发展的还不错，想来路子也广。”

岳慧华脸色僵硬了一瞬，说道：“妹妹是个会打算的，怪不得和大伯母感情好。”

岳慧书一脸骄傲：“那当然，不仅是我娘喜欢她，祖母也特别喜欢清姐姐。”

陈家姐妹神色有些尴尬，但是还算从容，没有开口说话，只陈宝珠说了句：“咱们改日一起去看大姐姐，这会我娘那里还要有些事情要交代，我和姐姐就先回去了。”

岳慧华和她们一起走了，岳慧书叹气：“二姐姐，这些年真是辛苦了，这样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办呦。”又说道：“得亏你捉弄了二叔一次，不然依着三姐姐那性子，二姐姐又要受罪了。”

林静姝无奈道：“老太太并不全是因为我，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二老爷以后着想。”老太太问她，她实话说了，然后又推测了陈知府的一些立场，当然最让老太太生气的是，二老爷对陈知府的态度太过……谄媚，祖父曾经说起过，过世的岳老太爷是个傲骨铮铮的人，儿不肖父，最是让人无奈。

岳慧书托着脑袋，声音含糊的说道：“陈知府那里的帖子可是特意邀请了你，我特意问了，玉凝姐姐说是她姐姐的意思。”她和陈玉凝一直要好，这种话，也就她能开口问。

岳慧华回去后想来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当然也可能在憋着放大招，毕竟后头她姨娘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直到二月十九，她们一起去陈知府府里赴宴，也没什么风声传出。岳慧书总算是放下了提着的心，她神秘道：“去年九月，长兴公主来了宜州修养身体，听说她前几日来了嘉兴，你说她会不会去玉飞姐姐的赏花宴。”

林静姝眼皮子一跳，去年九月，朝中风起云涌，先是前门关那里有些失控，后又传来北边和大魏起了战事，同时南平那里也和大梁有些摩擦。姐姐信中说，陛下脾气不大好，皇子们争夺诸位已经是明面上的事。长兴公主养在姨母惠妃名下，三皇子已经深入其中，没什么办法惠妃心疼长兴公主，凑着身体不好的由头让她到宜州外祖家修养一段日子。她们自从在宫中相识之后，虽然没能当成她的伴读，但是两人常有书信来往。她在嘉兴的事，从来没直说过，可也没掩饰过。这会子来嘉兴总觉的和她有关……。

到了陈府，岳大夫人被陈夫人迎着去了女客的地方。陈玉凝则来带着她们去小姐们呆的地方，岳慧书极高兴，两人说着话，当然陈玉凝也不忘照顾着她们这几人，岳慧华一脸温柔的笑意，专注的听着她们两人说些加家常话，偶尔插上一句，气氛融洽又和谐。

陈玉凝给她们介绍：“我养了一盆特别好看的菊花，颜色十分稀少，是墨色的。是以下了帖子请你们一观。而且，我父亲新得了一筐桔子，特别甜，我一个人就能吃上四个。”她念叨：“这会荣家姐姐已经到了，在小花园里呢。”她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一直呆在院子里绣嫁妆，招待小姐们这些事都落到了她头上。

待到她们到了女孩们呆的小花厅，荣家几个姐妹也正好回来了。一群人跟着陈玉凝去了她的院子。墨菊养在陈玉凝的闺房之中，大大花朵带着草木特有的香气，华丽又娇媚，凝重又不失活泼真是值得一看。听着不觉耳的赞叹，陈玉凝也非常高兴。

看了花，回到小花厅，陈玉凝使人将柑橘送上来，几人剥开，边吃边说话，二月的天还是有些冷，屋里熏得香味有些腻味，好在清爽的橘皮味道缓和了几分。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岳慧书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以她道：“清姐姐，不如咱们去小花园透透气吧。”

陈玉凝听到了，提议道：“书姐儿，咱们俩可是有阵子没见了，不若让荣家五姐姐带着周小姐去看看吧，左右她刚刚从那里回来，离咱们这里也不远。”

林静姝刚要拒绝，陈玉凝已经吩咐了丫鬟带着去了，只好站起身，和荣雅真出去了。她身为宴会上的新面孔，实在是被盯着有些烦了些，那些别有意味的打量，很让人不舒服。想来都是知道她身份的。一个孤女能得知府夫人邀请来花宴是耐人寻味了些。心里轻哼，她就知道陈夫人没什么好心思。却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在加上这相貌，她已经能猜到，那些人会怎么揣测她了。

荣雅真掩去眼底的兴奋，轻声说道：“许久没见妹妹，长的越发的精致了。”

林静姝看着明眸锆齿的荣雅真说道：“姐姐才是好容貌。”她没说假话，如今已经十七岁的荣雅真无论面容还是身姿都是最美的时候，她这种刚刚发育的小丫头是万万比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