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茂将信递给叶老,然后走到桌案前,将那封信的内容一字一句的译出来,有些艰难道:“师傅……,这……”长生去了前门关,没有陆将军的照应,自然要艰难许多。这都过了一年多才得来这么点消息。可即使如此,也让人胆颤心惊。
叶老脸色十分难看,将林文茂写的那张纸放到火盆里,烧掉了。笑的苍凉又冷漠:“他们自己的江山,要糟蹋怨不得别人。”可恨竟然不把将士们的命当命。冷声道:“给那小子去信,这件事不必再继续向下查探了,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还有你,一心想出去,老夫也不拦着你了,但是前门关不行,去北地吧,你祖父曾经在那里征战半生,如今魏国虎视眈眈,磨炼磨炼也好。”
林文茂跪下来:“弟子保证定然会平安回来的。”
叶先生摆摆手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见小弟子出去,叶老叹了口气,抖着的双手放在桌案上,他这一生,起起落落如今也算是名满天下。人世间大多数事都看开了,摇摇头,终究不够豁达,年轻时一腔热血,只盼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而后兜兜转转,他教出的学生不少,真正收作弟子的也不过两人而已。
林静姝还不知道林文茂的动向,她睡的不错,读书,写字画画,每日里过的极忙碌,苏先生最近甚少给她上课,专心准备文渊会。即使没有特意去打听,她也知道了宫里发生了件大事。皇后娘娘被收了宫权。现下掌管后宫的变成了程贵妃总揽,珍妃和惠妃协理。
皇宫,程贵妃的水韵宫。
皇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贵妃,程贵妃如今儿子都十七八岁了,保养的如二十出头,清丽出尘,这会更显可怜兮兮让人心软,声音哀戚道:“陛下,宫权什么的,妾不在意,难道咱们长宁这些罪就白白受了么?那是妾发誓要让她快活一辈子的女儿啊。”
建元帝安抚她:“玉儿,朕也心疼长宁,可这事并不能证明是皇后做的。”叹息道:“你最是善解人意,应当知晓朕的心思,朕知道你不爱权利,这会长宁的吃食被动了手脚,为了她,你就管上一管。”
程贵妃抱怨道:“若是老二被下药,妾也没这么吃惊,到底他在前朝,可长宁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公主也碍不着谁,做什么这么狠心?这下可好了,偏偏是在妾的娘家做出那等事,这名声可就毁了。”她来回转悠几圈,骄纵道:“妾不管,陛下一定要给长宁找个好夫君,万万不能委屈了她。”
建元帝心里喜爱这般放松的模样,笑言:“儿女都要成婚了,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可怎么办好呦?”保证道:“放心吧,长宁是朕的女儿,她的夫婿定然是英才。”
程贵妃满意的窝进他怀里,柔声道:“多谢陛下。”又似不经意的提到:“唉,好在这会遭罪的是长宁,不然换成是陛下,妾可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建元帝眼神微暗,心里不愉,仍是拍着贵妃的背说道:“朕心里有数。珍妃还年轻,你多教导她一点。惠妃是个不爱管事的脾性,还要你多担待。”说完看着怀里的女子。
程贵妃心里一凛,面上不依道:“陛下这是怕妾欺负了你的心头肉?妾虽然不喜那些人,但是什么时候让陛下为难过?”
建元帝笑着道:“知道爱妃最是懂规矩。”
程贵妃心里嘲讽,面上得意道:“那是,不然怎么站在陛下身边。”若不规矩,坟头草都长高了,还等着你护着不成?
等人走了,程贵妃面色冷淡下来,吩咐道:“去请公主过来一趟。”
长宁公主面色看着有些憔悴,程贵妃心疼道:“我的儿,可是觉的舒坦些了?”
长宁公主身体一僵,不满道:“母妃,父皇为什么不惩罚那些人,杖毙的都是些奴才罢了……。”
程贵妃没注意女儿的异样,只说道:“放心吧,你受的委屈,母妃会帮你讨回来的,趁此机会也求陛下为你指个好夫婿。”她语重心长:“那位顾公子你就忘了吧,陛下那里已经透出了口风,琉璃那孩子就要定亲了。”
长宁公主神色一时有些恍惚,喃喃道:“母妃,我哪里不好么?”忍住到嘴边的质问。想到嬷嬷的话,她镇定了些许。
女儿失魂落魄,程贵妃也不好受,只说道:“母妃挑出来的定是少年俊杰,不会委屈了我儿的。”
林静姝设宴的前一日,皇帝亲自为顾文堂和琉璃郡主赐了婚。林静宁很是感慨:“到底是如了郡主的意。”
林静姝一边列单子,一边回道:“真不知道,这些女孩家眼神都怎么了,算起来,顾文堂都二十三了吧,一个个拿着当成宝一般。”
林娴捂着嘴笑:“顾公子容貌俊秀才华横溢,如今不过二十几岁,就官至正四品,一看就是个前途无量的,最重要的,他因为虚云大师的话,不单不宜早定亲,也没听说有什么通房之类的,可不是个洁身自好的。”最后总结:“琉璃郡主好福气。”
林静宁显然十分赞同,说道:“不然,你以为琉璃郡主为何念念不忘这些年?”
林静姝轻哼一声:“要一生如此,方才值得羡慕,一辈子,可还早着呢……。”
林静宁却叹息一声:“别做梦了,难不成你想以一己之力改变世情不成?他已经是难得了,不戳妻子的心窝子。”
林静姝换了个话题,说道:“我收到了书姐儿的信,说是陈家表哥榜上有名,开春就要进京准备春闱了。她想要跟着来看看,只是不知道岳家大伯母会不会同意?”
“就是和你玩的极好的那个岳慧书?陈家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孩子,哪里有精力照顾她,何况她过了年也有十三了,哪里会轻易来这么远的地方。”林静宁笑着道。
林静姝也知道可能性不大,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林娴微微一笑:“三姐姐可以写信联络啊,你看你在她们家四年,咱们可都是那么过来的。再说了,不定等她嫁了人就来京城了。到时候可有的你见的。”
林静姝也笑起来:“依着岳大伯母宠她的心,哪里会让她嫁那么远,定然会在嘉兴给她寻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