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证明吗?你可以进来看看。”埃文德尔又回头看着大门口,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指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对,就是你,你们几个也一起来。”
他点了四五个围观群众,法师并不认识他们,也没兴趣认识,但是多年以来看人的经验和见识让他准确地从人群中找到了几个比较有身份和影响力的人。
然后他背着手,跨过那些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圣殿骑士和近卫军,走进了教皇的尸体所在的房间,雷切斯特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提醒道:“我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可萨克没有中虚弱诅咒,你不怕他进来以后挟持你吗?”
埃文德尔淡淡道:“只要我还能施法,他就没那个本事。”
萨克暗自咬了咬牙,却不得不承认埃文德尔说的没错,法师有的是办法对付近身的敌人,他不能做那么愚蠢的尝试。
等到埃文德尔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以后,达里斯就动了一下,试图从魔法剑刃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挪开,但黑刃马上又往前递了半寸,这一次直接切进了他的皮肤,一丝血线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法师声音清晰地从房间里传出来:“你觉得我看不见你吗?如果你试图逃跑,或者你的手下们不肯合作,那么我不介意提前送你去见光明神。”
达里斯脸色煞白地怒道:“你这个混蛋!”
埃文德尔不为所动,他从被单下面拉出教皇的右手,在那苍白枯瘦的手腕上轻轻一撕,就撕开了一道横向的裂口。
“怎么会……”副团长萨克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这就是不可辩驳的证据。”费迪南德脸色灰败地靠在墙上,那种颓丧显然不完全是因为虚弱诅咒的缘故,“法师的治愈术只是粘合伤口,并不是真的治愈,通常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伤口才会自己愈合,在这之前如果遇到外力拉扯就容易再次撕裂,教皇的这道伤口是在他死之前刚被割开的,人死之后就不会再愈合了。”
一个围观者惊讶地问埃文德尔:“可你是怎么知道伤口在这里的?”
埃文德尔面露嫌弃地说:“伊利斯的技术不够好,表皮之下的肌肉和筋腱并没有粘合平整。”
“不,这不可能。”萨克依然拒绝承认,不管他对达里斯的看法如何,他都绝对不能承认这个指控,这已经不是达里斯个人的事情了,圣殿骑士团长谋害教皇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开来,将是教会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大丑闻。
更可恨的是埃文德尔故意带了一些外人进来旁观,让这件事情无法继续隐瞒下去,萨克只能尽力地辩驳和转移重点:“这只是你用魔法耍的小把戏罢了,法师的话最不能信,你都能把教皇阁下的遗体开膛破肚,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埃文德尔根本没有打算跟他争论,那几个围观者交头接耳,若有所思,意味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法师淡淡地对情绪激动的萨克说:“证据看过了,你可以出去了。”
“等等!”萨克还打算跟他争论,埃文德尔冷冷道:“看来你是不想照办了?”
说话间,抵在达里斯脖子上的黑刃又前进了一点,这下可不只是破了一点皮,血开始汩汩地往外冒,达里斯脸色煞白地叫起来:“快走!赶紧走!你真的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萨克当然不想背负这个恶名,只能妥协地抬起双手一步步后退:“好好好,我这就走,赶紧给他止血吧!”
萨克和几个围观者都退走了以后,埃文德尔又回到了达里斯的身前,黑刃终于消失了,达里斯赶紧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但是血依然从他的指缝中不断地溢出来。
他愤怒地瞪着埃文德尔,哑着嗓子说:“拿这些牵强的巧合和真假莫辨的所谓证据,就想要治我的罪?只有六个大主教组成的内部议会才能审查圣殿骑士团长,你一个法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谁说我要审判你?”埃文德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淡漠,“我做这些,只是想确保你在死后也依然千夫所指、名誉扫地而已,怀疑的种子已经撒下,这就够了,至于是不是符合教会的规矩--”
他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谁在乎呢?”
达里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不敢相信这个法师真的想杀他,在这种恶魔大军随时来袭的时候,在圣城米卡兰的光明神大教堂里,在数千圣殿骑士的包围中,他怎么敢?
但脖子上不断溢血的伤口让他无法再硬气下去,达里斯喘着气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拜托先给我止血!”
埃文德尔淡淡道:“我就是想要你死而已。”
“这根本毫无意义!恶魔随时会来袭,只有我能指挥圣殿骑士团……”
“你杀了我的朋友。”埃文德尔平静地看着他,语气里竟然有几分落寞,“我在这世上的朋友已经不多了,你杀害了其中一个,所以你必须死。”
达里斯惊愕地瞪着埃文德尔,那表情仿佛听到猪在天上飞,一个法师竟然把教皇视为“朋友”,如果换个时间他一定要对此狠狠地冷嘲热讽一番,可是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压着伤口的手已经越来越没有力气,血染红了银白色的盔甲,甚至流淌到了地上——他快要死了。
他用放血的方式杀害了教皇,现在埃文德尔也要放干他的血,达里斯终于确定埃文德尔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纯粹地想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