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便是这样,岳灵珊也还不是已非常恼怒,岂料一碗酒泼了,令狐冲却立时又摸了一个碗来,摇摇晃晃的拎起酒坛子,再倒了一碗酒。
这下子岳灵珊真是气的不行了,怒道:“你喝!你喝!喝死你这个大酒鬼!转世投胎去,作个酒坛子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说着气冲冲转身下楼,令狐冲想要追上去,却不料喝太多了走不好路,一个不小心绊到一张椅子,整个人便直挺挺的拍到地板上,半晌才如一把打开的折尺般慢慢坐起来。
起来之后却又想到刚才的赌寒,挣扎着又想再喝,这时身边师弟们才赶紧告诉他,他们已经认输,林平之这人也早已走了,令狐冲不由的放声大哭,哭的便像个哄不好的小孩子,一边哭一边酒劲上冲,一个劲的呕吐,别人是上吐下泄,他却是下吐上哭。
众师弟们一时手足无措,小孩子怎么哄他们知道,可谁知道这年已近三旬的大孩子怎么哄,何况还是他们的师兄。
好在他终究是喝太多了,过不多时,便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众师弟们才长喘了口气,还好,等明天他就忘掉了吧?这些人想着。
殊不料林平之两人,这时就躲在房檐之上,看着下面这出哭哭闹闹的滑稽剧,田伯光是不禁有些感慨,林平之却是有些惶惑,看今天的发展,岳灵珊把这师兄甩了转而追求自己的可能性相当大啊,这种事可没法以武力解决,自己就算天下无敌又怎样,打她一顿吗?上回只是一拳自己都有些心中不快了。
田伯光十分疑惑的问:“师傅,你到底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如果是的话,现在她不是已经对你动心了吗,趁热打铁,却不刚好,她那大师兄酒囊饭袋,岂能争的过你。”
怎么,连田伯光都这么想了,可这本也难怪,林平之只是回问道:“你觉得像吗?”
“这个?我本来也猜你这般救援她,会不会是为了报某人之恩,她的父母是不是对你有恩,还是什么别的人?”
“你答对了,就是为了报恩。”林平之答道,想了想又黯然的补充一句:“还有偿还欠债,良心债。”
听林平之说的凄凉,田伯光也不敢多问,只是答道:“原来如此,怪道你眼神如此复杂,只是我总觉得,你对那女孩,并非没有爱的成份,报恩也好,还债也好,干脆把她娶回家里,报一辈子,岂不是好。”
什么?这话说的,林平之一时有些心烦意乱,忽然冲着大了他上十岁的田伯光道:“够了,别说了!大人的事,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这话说的倒真有些掌门师傅的架势。田伯光不禁有些想笑,可又哪里敢笑,只好强忍,表情却甚是尴尬。
经这一顿酒饭闹剧,天却早已黑了,两人在一家名叫湘水客栈的地方住下,果然他们一入住,立时便是十分清静,大部分客房都空了出来,寻常武林中人,一闻得这两个煞星来此,那是宁肯露宿街头也不与他们同住的。
可房间虽多,两人却不敢分住两房,哪怕只是在隔壁,也怕万一有人乘夜偷袭,难以互相照应。还好找了一间客房甚是宽敞,几张床环布周围,却是给结伴而行的人居住的。夜间两人鞋袜都未脱,便各个和衣靠在一张床上,两个人中间的地板上,趴着林平之的神马小雪龙。
“师傅,你怎地把马也弄到客房里住。”田伯光问道。
“这马是世间难觅的神驹,和我的剑一样,也是我的宝物之一。”
“怪不得你下午出去时,来回的那般快速,只是既然如此,那就绝对不宜像这样,把马都放到自己房里。”田伯光摇了摇头道:“今夜就罢了,别人就算发现了,也只会当你仅仅是心慌想要随时逃命而已,若日后天天如此,所谓欲盖弥彰,只怕反会招人注意。”
林平之点点头,这话是不错,只是前世里小雪龙被余沧海打死,这个印象却着实太深了些,以至于他走到哪里,老是担心这马被人伤害了。
一夜过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生,世事有时就是如此,当你认真准备时,事情就不会找你,只有意想不到的时候才会出事。
清晨,天刚亮,清静茶馆里,只有林平之等两个客人在,这倒不是因为谁被吓跑了,只是初夏的季节里,很早天就亮了,这时别人还没出门。
“师傅,明天可就是刘正风那倒霉大会的日子了,我们还在此茶馆安坐?”田伯光有些疑惑的问。
林平之微笑道:“别怕,最后一天,我们不是安稳稳的在这儿吗?你放心,所有的安排,就在这最后一天了。”
田伯光还想说什么,林平之又笑道:“上回见到衡山掌门,你不是说他胡琴拉的不如敲破锣吗?马上你就可以听到,什么是真正好听的音乐了。”
“师傅在......”田伯光道,他本想说“胡说些什么”,却又怎好这么说,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阵清扬激越的琴音,其旋律之妙,恍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