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又只有了她们两个,楚歌把茶端到安雅面前:“口干么?喝点水吧?”
安雅打了一个哭嗝,也是真的口干了,抹一抹眼睛,松开楚歌,眼泪婆娑地接过茶喝了起来。
茶水不算烫,热热的流进口腔,很温暖。
楚歌看着她:“还是第一次看你哭成这样呢。”她笑,笑容温柔而清浅,笑得安雅忍不住有点恍惚。
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她低下头。
“哭了这么久,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被她那么看着,安雅发现自己很难启齿,那些过往,太龌蹉也太难堪。
终于她问:“小歌,那些年,你苦吗?”
楚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会,才笑着应:“嗯。”
只有一个字。
安雅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伸手拭去,抬起头来:“小歌,对不起。”
楚歌大概知道她这话针对的是什么,淡笑着摇头:“不怪你。”
安雅苦笑,沉默了会,确定自己没有办法就那些往事和她坦诚,便站起来,“我走了。”放下茶杯,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背对着楚歌说,“小歌,不管他们怎么样,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楚歌没有说什么。
确切地说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放在桌上的她的手机就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的时候,安雅已经走了。
她叹口气,没有追出去。
打电话过来的是个陌生号码,楚歌等了会,才按了接听。
“请问你是小歌姐姐吗?”陌生的男孩子的声音。
楚歌觉得声音略有点耳熟,便问:“你是哪位?”
“我是张天翊,唐文安的同学。唐文安他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张天翊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唐文安紧张的眼神,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大喇喇地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唐文安不问,他就偏不说,笑嘻嘻地扯别的:“哎呀,你摔的还真不是时候,才开学你摔个什么劲?要摔也是期末了再摔啊,那时候摔倒,考试什么的估计都可以免了。”
唐文安无语,看着张天翊。
张天翊就嘿嘿直笑。
唐文安到底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他,戳了半天,才略羞涩地问:“她怎么说?”眼巴巴地,“会来看我吗?”
张天翊不太确定地:“不来吧?她就问了句‘你伤得怎么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文安脸一下就颓了下去。
张天翊嗤嗤地笑。
唐文安这才醒悟,瞪着他:“你耍我?”
“不耍你我还不知道呢。”张天翊说着,撩起袖子作出要刑讯逼供的模样,“快点,老实交待,她是不是就是你的‘情妹妹’?”
唐文安脸刹时就红了。
他长得好,脸上棱角没那么分明,年纪小皮肤嫩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当真一点也不为过,这么脸一红,还真的堪称是艳若桃李。
张天翊当时就是一呆,顿了顿才颇有些恼羞成怒地骂:“唐文安你没事长这么娘干什么啊?留点长头发,都可以当女人了!”
唐文安被骂得瞪目,睁大了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张天翊就在心里叹气,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沉重地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没头没脑的。
唐文安被他弄得七上八下,正忐忑着,楚歌就来了。
她上来病房之前,还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一个人?”
他知道她的意思,便说:“还有我同学。”
楚歌说好,没多久,门被推开,她走了进来。
颜色惨白的病房,好像随着她的进来,一下就变得鲜活了起来。
唐文安不由坐直了身体,看着她。
张天翊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站起来迎向楚歌说:“哎呀小歌姐姐,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家安安那可是望长了脖子望断了天涯啊!”
楚歌没理他的夸张,看向病床上的唐文安,他半躺在那儿,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左脚上打了个大石膏,右手也打了个小石膏,半吊着固定在胸前。
他脸色有些憔悴,但眼睛仍旧亮晶晶的,看着她。
楚歌笑,他也笑。
张天翊便一拍额头:“好吧,看来我就是个多余的。”很识趣地出去了。
楚歌听出了他话里的异样,眉目微微一凝,但是也没有拦他,等他走后,她走到唐文安床前,把手上的果蓝放下,问他:“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温柔,也很客气,站得也不近不远,没有特别疏离,但是也没有以往的亲昵。
唐文安何等敏锐,一下就感觉出了她的不同,神色却也没变,只说:“不小心摔的。”
楚歌笑:“真的?”
他点头:“嗯。她和我吵架,我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的哦,她其实没怎么推到我。不过我爸爸很生气,他骂了她,还说,会好好补偿我。”他说着脸上带出了一点笑,语气里一派天真,低声告诉她,“小歌姐姐,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应该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到时候你要结婚,我就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迎着他晶亮清澈的目光,楚歌不由得喉咙一堵,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