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我很好……”王小胖双手紧紧握着那个小瓷瓶,用力的吸着薄荷的清新气息,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好了一些,“我做到了……我终于可以回去见师尊了……”
然而王小胖说完这句话就哭了,他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爹……娘……我杀人了……”
田子轩目光悲凉的看着埋头痛哭的王小胖,他不知道是否所有人第一次杀人之后都起陷入到这样的绝望中,但他知道如果王小胖没有进入修真界,他会高高兴兴的过着平凡的一生,也许他会像他爹一样做一个受人爱戴的小县令,也许他会在乡村里快乐的养猪,但绝不会逼着自己成为一个刽子手。
然而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所以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雪天宗需要你,小胖。”田子轩也微微红了眼眶:“士兵只有经历过腥风血雨才能成为将军,而你必然要迈过这道坎。”
缩成一团的王小胖缓缓抬起了脑袋。
“师兄,你说得对……”王小胖红着眼睛站了起来,他哆嗦着身体缓缓朝地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走去:“我要成为将军……”
他捡起了地上的剑。
因为这是师尊对他的期望!
王小胖再次挥剑,把那颗还有一部分连着脖子的脑袋狠狠砍了下来!
……
王小胖走了,带着陈舵主的脑袋,田子轩本来想让他再留一两日,但考虑到陈舵主若失踪太久会再次引起煞血宗封锁边境,他便只能目送着王小胖离去。
陈舵主的尸体田子轩已经处理了,房间里的血也都擦掉了,但田子轩总觉得房间里散着血腥味,天天开着窗户通风都没用。
是心理作用还真有血腥味?田子轩弄不清,他也不敢叫人过来闻闻。
在他帮助王小胖杀死陈舵主的四天后,煞血宗的人才发觉他的失踪,开始派人寻找他了,田子轩一开始很不安,很怕别人联想到他,好在没有,大多数人都倾向于认为陈舵主被煞血宗里的另外一名结丹修士给抓去修炼了,还说搜查某某舵主的房间,陈舵主的尸体肯定在里面。
魔修就是如此,自相残杀这样的事也能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总之,没有怀疑到他就好。田子轩微微一笑,低头小心的给一株红色的小矮树浇水施肥,目光中带着温柔。
“怎么,在照顾共生花?”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男音,带着些许邪气,田子轩心中一惊,慌忙回头,果然他房间的椅子上坐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黑发如墨,瞳红如血,身穿一袭黑衣,正是已经转为魔的韩阳。
“主子。”田子轩当即快步走过去,在他身前跪了下来,心里有些慌。
主子不是去西域了吗?据说要两个月才会回来,这还一个月不到呢,怎么他就回来了?
莫不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吧?
果然,韩阳说道:“我听说二十天前宗门里溜进来一个雪天宗的探子,还听说陈舵主失踪了,我叔叔便让我回来看看。”
韩阳的叔叔便是煞血宗的现任宗主段存,据说四百多年前就是他将年幼的韩阳伪装成遗孤子送入雪天宗里当卧底,不可谓不心狠,而韩阳也不辜负他所望,一路顺利的成为了雪天宗的长老。
韩阳说完看向田子轩摆放在窗边的那株共生花,“共生花一红一蓝,虽不同根但同生共死,即便相隔千里亦能感受到彼此,红株叶落则蓝株亦叶落,蓝株开花则红株亦开花……为何我只看到红株而不见蓝株?莫不是……你给了雪天宗的那个探子吧?”
田子轩几乎要停止了心跳,不过他很快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颗蓝色的小矮树来,若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蓝色矮树竟与摆放在窗台上的那颗红色矮树一模一样,无论花叶的数量还是枝干的长短,甚至连每一片树叶的纹理都是完全相同的,可谓神奇。
“主子,蓝株我刚刚照料完……”田子轩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回答。
看到蓝株,韩阳沉默了一阵,然后淡淡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起来吧。”
田子轩这才从地上起来,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也不敢多说话,自从得知韩阳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煞血宗的少主以后,他每次见到他总是难受,倒也没多恨他,就是难受。
韩阳早已习惯了田子轩这幅安静的样子,事实上他以前崇拜自己那会也不怎么说话,这倒是很有做仆人的自觉。
“给我倒杯茶。”韩阳说道,有些懒散的靠着椅子。
田子轩走到桌边,拿出那罐天心莲花茶泡上,然后给韩阳端了过去。
韩阳接过喝了,他喝的很慢,靠着椅子显然在想着什么,田子轩也不打扰,继续安静的站在一边等他的吩咐。
许久之后,韩阳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常来你这儿吗?”
田子轩愣了一下,然后低声回答:“不知。”
“因为如今这块地方,只有你这儿没有任何改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还完好的保留着雪天宗的气息。”韩阳缓缓说道,然后血红色的瞳孔斜了过去:“就是今儿有那么点儿血腥味。”
田子轩又是一惊,不过面上不变,他平静的说道:“今早给一株灵树幼苗修剪枝叶的时候,不小心被剪子给伤了手指,没想到气味还留着。”
田子轩说完顿了顿,然后问道:“味道很重么?要子轩点上香炉么?”
“倒不是很重,只不过我转修煞血*以后对血变得很敏感。”韩阳淡然的看着田子轩:“以后小心点。”
田子轩的心跳有些乱了,他的脑袋因此低的更低了:“是,主子。”
这并不是关心,他只是不喜欢闻到血腥味而已。
既不喜欢血的味道为何要转修魔?田子轩很想问韩阳,然而这不是他能够问的话。
韩阳在田子轩的屋里坐了很久,自煞血宗占领了这儿以后他几乎每次来都要呆上大半天,什么也不做,就喝茶想事情。
慢吞吞的喝完了三杯茶,韩阳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是下个月的解药。”韩阳递给田子轩一个小药瓶子。
田子轩没接,而是如实说道:“主子一个月前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两个月分量的解药。”
“那这瓶你留着备用。”韩阳把药瓶子塞到了田子轩的手上:“千虫毒发作起来是很难受的,万一以后我没空给你解药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