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说,万顺帝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重视这个小儿子,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十六皇子仍然不受待见……
布骏看着绢纸上的那个名字,决定孤注一掷。
他派出心腹乌哈木,以燕卑使者的身份出使泱国,以布安泰六十寿诞的名义,诚意邀请泱国的皇帝和皇子们到燕卑做客,参加燕卑族长的六十寿诞。
泱国虽以国论,实际上却只是个蛮夷小国;边陲五族虽以族论,每一族所占土地却丝毫不比泱国小。
泱国和五族从来没有上下之分,一直以平等而论。
所以此番盛情邀请,万顺帝根本不可能推脱。
可泱国自号为“国”,又一切都向几个上邦大国学习,早已经看不起仍以“族”论称的边陲五族,万顺帝更不可能纡尊降贵亲临燕卑去替燕卑族长祝寿,那就只有几个皇子代劳了。
祝寿这种事,万顺帝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就算让皇子去,也不可能都去,最多也就是派一个过去意思意思。
如今还在京中的几个皇子,太子身为储君,万顺帝肯定不会让太子去给燕卑族长祝寿的,储君也是君,下一任的君。
秦王是万顺帝最心爱的儿子,料来万顺帝也舍不得让秦王去燕卑。
桓王是皇后的独子,只要秦王不去,桓王更不可能去。
那么,唯一有可能出使燕卑的只有十六皇子了。
事实证明,布骏这一次的算计全都中了,万顺帝果然只派了十六皇子皇甫容出使燕卑,带上送给燕卑族长的贺寿礼,离开了泱国。
时间紧迫,马车一路驶进燕卑境内,坐在马车里,布骏把这些前前后后都和盘托出,告诉了皇甫容。
当然,不该说的,他也一句没说。比如他一直潜在泱国做奸细。
自然,他也不知道,其实皇甫容早就知道他做的这些事了。
布骏的这番做法不可谓不大胆,他要驱狼,又要逐虎,还不敢借兵,只能把主意打到皇甫容的头上。
他赌的就是这个年仅十三岁的泱国小皇子并不像世人说的那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赌的是皇甫容能从一个完全不受重视的皇子走到如今至少在表面上受到受视的地步,凭的一定不止是运气,还有头脑中的智慧;他赌的还有,皇甫容不会拒绝帮助他。
因为皇甫容出使燕卑这件事本身,对皇甫容也未必没有好处。
“太子和闵氏一族也很让十六皇子头疼吧?”布骏意有所指的道。
“你呢?你真是燕卑少族长?”皇甫容却明知故问了一句。
“这是我燕卑一族的传承信物,世上只此一枚,绝无第二枚。”布骏从大拇指上摘下一枚刻着特殊图腾和符号的戒指。
皇甫容看向窦宸。
布骏本意是只和皇甫容一个人交谈,但皇甫容以窦宸是他的贴身侍卫为由,不是外人,坚持留下了窦宸。
窦宸只是冷冷的问道:“帮你,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布骏先是一讶,眼神闪了闪,然后笑道:“那就要看十六皇子将来想要走到哪一步了。”
皇甫容这一趟出使燕卑,谁也没有想到,他一待就待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他和窦宸帮助布骏设计活捉了金雩,打垮了布砺父子,又帮助布骏的父亲布安泰稳定了燕卑族,巩固了族长的权力,也帮布骏打压了几个叔伯兄弟,占稳了少族长的地位,还设计把边陲五族其他两族向冉和黎蛮也拖下水,打起了牵制战。
皇甫容和窦宸成为了燕卑族最尊贵的上宾。
族长布安泰更是一再写信给万顺帝,表达了想要留十六皇子在燕卑多住些时日的愿望,万顺帝倒是没有难为他,都同意了。
两年后的一天夜里,燕卑族突生变故,布安禺领着叛军冲入王城,到处都是人间地狱。
危难之际,窦宸单人匹马带出了皇甫容,决定趁乱返回泱国,但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又遇到了伏击,窦宸大杀四方,让皇甫容骑马先走,他留下来拖住追兵。
“先不要回泱国,一年后,燕卑见。”
这是皇甫窦宸和皇甫容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皇甫容纵马回头。
月光下,少年人浑身浴血,但坚定无比。
“窦七郎,等我来找你!”皇甫容对他说。
一年后,皇甫容跟着西落的商队,回到了燕卑。
这一年,他十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