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容身体僵硬,鼻嗅间全是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仿佛被笼罩了一般,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冷。
“我母后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死了。”皇甫容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窦宸,冷冷静静的道:“窦同知也只有一个独子。明年你弱冠,行了冠礼后就该大婚了。”
他话没有说透,语气也不轻不重,说完转身往床边一坐准备下床,两脚刚踩进鞋子,人还没站直,突然一个翻天覆地的晕眩,他就仰躺回了床上,身上有人影径直压了下来。
窦宸抓着他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两端,染墨似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他的瞳眸深处,冰着一张俊脸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鞋被甩落在床尾,东一只,西一只。
“你知道。”皇甫容也看着他,寸步不让。
窦宸静静的看了看他,脸色依然冷,但下一刻看着被自己嵌在身下的人,身体压低了些,垂首在那人的耳边低声问:“难道你不想我?”
他挑着眼角,看见了身下少年倏然变色的脸。
窦宸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在皇甫容来不及反应中,侧头吻住了他。
*** ***
凉馨硬着头皮把新泡好的茶送了进去,片刻也没停留又落荒一般从屋里面逃了出来。
“殿下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她躲到肖沐西身侧,瑟瑟发抖的问。
“午睡前还好好的,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噩梦吧?”福生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一脸心有余悸。
良嫔娘娘不是说十六皇子性格最是温软善良脾气最好的吗?
还是说十六皇子早几年前跟着新康伯父子走鸡逗狗打架闹事时的暴戾脾气才是真性情?
这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十六皇子发起火来怎么这么可怕呢!
“……”肖沐西眼皮子跳了又跳,“多做事,少说话。”
“是。”凉馨和福生应着,转头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说:“窦七郎君可真是惨,跪在那里被殿下骂了个狗血喷头,这都骂了多长时间了,已经换了两壶茶了。”
另一个说:“殿下也已经砸了两个茶壶了,再砸,咱们宫可就没茶壶用了。”
一个说:“也不知道窦七郎君做错了什么?话说回来,窦七郎君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见了没?”
另一个说:“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肖公公守着的时候回来的?是吧,肖公公?”
最后一句是问肖沐西的。
肖沐西瞪了瞪眼,“再多嘴把你们送回延禧宫去!”
凉馨和福生立刻老实了,“做事做事,赶紧做事去了。”
走之前,凉馨多甩了一句,“我刚从里面出来时,殿下已经不骂人了,但冰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看上去更可怕!”
“回来,”肖沐西又叫住两人,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殿下都骂什么了?”
凉馨眼睛一亮,退回来小声说:“骂了好多,殿下骂窦七郎君白眼狼,狗东西,说他不识好歹,烂泥扶不上墙,不是个东西,做的都不是人事儿!”
福生跟着小声道:“还骂窦七郎君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让窦七郎君滚!”
凉馨又补了一句:“殿下还骂窦七郎君是个人渣!”
福生点头,“对对,骂了,人渣!”
肖沐西:“……”
*** ***
被泱国十六皇子骂成“人渣”的窦宸正笔直的跪在书桌旁三步远的地方,身边除了他跪的那一小圈地,周围全是砸碎的陶瓷碎片,还有一地流出去的水渍。
皇甫容则站在桌边,全身上下冒着乌沉沉冰冷冷的气息,脸上犹带着生气后的怒意。
他还想再骂,但看着跪在那里不发一言任他打骂的人,又一口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气的肝直疼。
现在老实了?
刚才……怎么就不知道收敛?
想到刚才,皇甫容表情一僵,他想起窦宸把他压在床上,夺走他的呼吸,唇齿交缠,反复吮吻,那不安分的唇和手,迫人的呼吸……
他恨不得自己就没有那段记忆!
男人之间怎么也能亲、亲那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养出来这么一条歪着长的畜生?
皇甫容内心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脸上一片面沉如水,看不见情绪波动。
他甩了袖子转身回到书桌前,摊开了纸笔写大字!
练字静心吧,再继续看这头畜生,他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安静的内殿很快除了残留在空气中的怒火余韵,只剩下了皇甫容自己磨墨写字的声响。
写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天都黑了,桌面写完的大字都能堆成小山了,皇甫容心里憋的那口气还是没有尽消。
他提笔又要落下,一只削长均匀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皇甫容手一抖,一滴墨滴落在宣纸上,渐渐晕开。
“气消了吗?”少年声音低沉。
“你闭嘴,要么跪,要么滚。”皇甫容一看见他就心烦意乱。
“跪过了,滚不可能。”窦宸盯着他问:“答案呢?”
皇甫容脸色泛白,抿紧了嘴唇,像蚌壳一样。
窦宸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皇甫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