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就在她这个想法产生时,她感到肩膀一沉,是他的大手搭在其上,他冰冷的声音如同冰块一样砸在自己身上:“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后不准靠近方博宇!”
不能靠近方博宇?等等,他凭什么这样要求她?凭什么她要无端承受他这般凌厉恨不得将自己凌迟的目光?
夏雪没来由的恐惧,顿时变为不能理解的愤怒:“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和你,并没有订成婚吧?虽然我是感激你为我,为我妈做的那些事,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干涉我的自由!”
夏清莲从小就对她采取放纵式的教育,无论她做什么,夏清莲几乎从来不会反对,更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以爱为名过分插足干涉。
在这种教育模式下长大,她的性子自然比一般女孩野。她反感别人在一件微小的事情上都干涉她,不允许她这样做或那样做。
生活本身千疮百孔,为了生存下去,我们百般压抑克制,如果连人身自由都丧失,那我们的肉身只能行尸走肉苟且偷生!她不要行尸走肉苟且偷生。她只想为自己而活。她只要自己快活。
敖天霁看着眼前这张映照在灯火中,如同火焰般清晰的怒容,一点点地,感觉自己的愤怒,在她强烈的对抗中,无声抽离。
是的,他不能在这时候对她发脾气。
这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只会让她更反感自己。
于是,他压抑心里那团燃烧的忌妒之火,放低身段,诚恳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夏雪,我只是太在乎你……我为我刚才的冲动向你道歉。好吧,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
想要杜绝她和方博宇来往,方法多的是,他完全用不着当面警告她。
看到他态度软了下来,夏雪的愤怒和对抗的坚决意志,也如同太阳下的云雾,无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小的愧疚。她想,她不应该那么冲动的,不应该对自己的恩人说出那么冷漠的话。但是,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来。
她稍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把堵在胸腔处那团浊气排出去,让新的氧气取而代之,这个动作,让她的心情变得空旷而幽静。
摩天轮徐徐上升,她继续趴在窗边上观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世界,它依然嘈杂喧华在这个美丽的夜晚里热烈展现自己大放异彩,唯有她的心房,逐渐渗进一丝一丝冬天寒冷的气息。
摩天轮徐徐上升,在就要上升到最高处时,敖天霁再次提醒她:“夏雪,等会儿记得许愿!”
他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俊美的脸上,有着欢乐的笑容,夏雪回头凝望他,心中的愧疚更深。
当摩天轮上升到最高处时,两人同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于胸前,默默地在心中许下自己的心愿。
当感觉到摩天轮徐徐下降时,敖天霁首先睁开眼睛,他静默不语地看着眼睛还未睁开的夏雪,夏雪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中,如同天使一样安详柔和,与刚才那个满脸怒容的她大相径庭。
夏雪也感受到摩天轮在徐徐下降,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一双在昏暗的光线里璨然生亮的黑眸,它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悄然弥漫上心头,在她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感觉的混乱中,她忽然听见他温柔的噪音在耳边轻声响起:“亲爱的,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