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爷说我爹能顶起灶坑门来了,说的真没错。”连蔓儿就小声地跟张氏说道,“这要搁以前,我奶一瞪眼睛,我爹就啥也不敢说,我奶咋说咋是了。”
张氏瞟了连守信一眼,也抿嘴笑了。
“爹,你别听我奶哭穷。那天闹分家,爹你不也看着了吗,我二伯他们从我大伯那屋的箱子里,搜出好几个尺头,哪个都拿得出手。还有那之前,我大伯他们刚从县城回来,我奶搜检我大伯娘的箱子,也有好几个尺头。……随便拿出俩来,就够上礼了。”连蔓儿就道。
“这还真啥都瞒不住你。”张氏见连蔓儿这么清楚,就忍不住笑。“就怕他奶这是舍不得拿出来,都要留着给他老姑。”
“那咱可管不了了。”连蔓儿就道。
比如说古氏进城,虽然厌恶古氏,她们还是给凑上了给宋家的礼,但是这次给王举人家上贺礼,她们就绝对不能答应。
转眼就到了王幼怀娶亲的日子,王幼怀娶的是离三十里营子约有百里的义安县周家的姑娘。义安县周家也是大户,祖上曾有人做过正四品的京官,如今家里也有人在务举业,与王举人家是门当户对。
王举人家娶亲,对方又是这样的人家,这婚宴那可是难得的繁华热闹。连别的村的人,都有大老早赶过来,要看新鲜热闹的。
连家连老爷子、连守仁和连守信爷三个都要去赴席,家里的女眷不去,孩子们自然也都不跟去。
连叶儿今个有空,就跑来找连蔓儿。
“蔓儿姐,咱也去看热闹吧。听说,新娘子的嫁妆可多了。”连叶儿就对连蔓儿道。
连蔓儿也正想着要玩,立刻就答应了。
“姐,我也要去。”小七听见了,就跑过来道。今天又是私塾的休沐日,小七和五郎做完了功课,五郎继续埋头读书,小七就有些坐不住。
“行,咱就去看看,就回来。”连蔓儿就道。
跟张氏打了招呼,三个孩子就往王举人家来。
因为王家娶亲,今天村里都比往常热闹,好些个人站在街上,也有和连蔓儿他们一样,往王家走,打算走的近些看热闹的。
穿过树林,就看见了王家门口的大影壁。连蔓儿她们来的巧,新娘子的车轿正好到了,就听见一个人高喊了一声“吉时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像炸雷一样地响了起来,大红的花轿被人抬进了门。
一众半大的孩子们就往前挤,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我看见了,我看见新娘子的脚了。”就有一个孩子喊。
连蔓儿就忍不住笑,那轿子抬进外院,新娘子根本就没下轿,起码要进了二层院子之后,新娘子才会出来。这个时候,根本连新娘的衣裳角都看不见的。这些小屁孩就能自娱自乐,叫的这么欢。
这群孩子往前挤,恨不得跟进院子里去,早有王家的家丁在门口拦住了。 一会工夫,就有个大脚的婆子,穿着红红绿绿地喜庆衣裳,胳膊下夹着个小簸箕从里面走出来。
孩子们一下子都激动了。
“散喜钱,散喜钱的来了。”就争先更用力的往前面挤。
果然,那婆子都到门口,两手端了簸箕。
“小猴崽子们,都往后稍稍。”
这些孩子们怕这婆子延迟散喜钱,竟都听话地往后退了两三步,也就两三步,就谁都不肯退了。
那婆子有骂了一句小猴崽子,就高声说着吉祥话,手里的簸箕一扬,铜钱就像雨点一扬地撒了下来。
一众孩子就连喊带叫地抢着捡钱。
连蔓儿没有去抢,也拉住了小七没让他去,她怕小七被那几个大些的孩子给碰伤了。
“应该不到二百个钱。”连蔓儿只看着那洒落的钱雨,说了一句。她每天数铜钱,所谓熟能生巧,只要看到一堆铜钱,不用去数,她都能大致估摸出那铜钱的数量。
能撒一百多个钱的喜钱,在这村子里,王举人也算是大手笔了。
一种孩子抢完了铜钱,有一些渐渐散去了,还有一些没有走,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就有家丁过来,将他们轰到一边,好让来上礼赴席的人进门。
听着里面鼓乐喧天地异常热闹,连蔓儿也没急着走。她也正探头往院子里张望,就见一个身穿朱红织金直缀、粉底短靴的少年从院内走过来,招呼了一个小厮过去说了几句话。
那小厮领命,就从门里出来。
那少年转身要回去,突然又停住了,转过身来,看向连蔓儿。
“幼恒哥,幼恒哥看见咱们了。”小七就嘻嘻地笑。
那少年正是王幼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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