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悔垂下眼睑,过了片刻,深深施了一礼,说道:“京悔明白了,多谢李仙师,在下告辞。”
李少微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院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啾啾没有像往常一样窜上李少微的肩膀,李少微也乐的清闲,重新捧起《先天雷晶隐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
刘一静坐在高堂之上,脸上无喜无悲,反倒是站在他身边向来淡然自若的刘应天如今一脸惶恐,额头上冷汗不住地往下滴,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大门,期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刘应天所有的耐心都要消耗殆尽的时候,那道苍老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应天上前两步,扶住老九,急声问道:“九叔,事情办的如何?”
老九没有回话,刘应天心中咯噔一声,踉跄退后两步,嘴唇哆嗦着,一时竟不能言语。
刘一静面沉如水,全然不似平时的浮躁暴虐,而是冷静地问道:“老九,李少微说什么?”
老九双膝跪下,匍匐在地,冷声说道:“回老爷的话,李少微说,种了什么因,就要承受什么果,这是他的底线。”
整个大堂之中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都轻微的不可听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响起,却见刘应天脸色通红,在茶桌上一扫,拿起一个茶壶恶狠狠地摔碎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四溅,从老九的身上脸上划过,留下几道细微的伤痕,老九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匍匐在地。
“李少微,李少微,他凭什么敢拒绝我们家的好意,他凭什么敢让父亲一报还一报,他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炼气中期的小修士,怎么敢如此狂言妄语!?父亲,您不要担心,我这就去请安仙师,请他去将李少微宰了,让他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后果。”
刘一静缓缓吐出一口气,威严地说道:“向你九叔道歉。”
刘应天一愣,自从他成年之后,他的父亲就很少对他露出这种严厉的态度。
“快点!”刘一静眉头一皱,对刘应天的反应很不满。
刘应天原本就对老九心怀尊敬,想到自己刚刚对他发脾气,如今在父亲的责备下,便顺水推舟地向老九一拱手:
“九叔,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老九趴在地上,没有抬头,只是语气淡淡地说道:“不敢当。”
刘应天一愣,感觉到老九对他的生疏,也渐渐感觉到了房中略显异样的气氛。
刘一静淡淡地说道:“持家之道,一张一弛,恩威并济,应天,你可知道。”
“孩儿明白。”刘应天急忙躬身回答道,只是他不知道父亲怎么又扯到持家之道上面来了。
“安仙师此人,阴鸷有余、正气不足,可用但不可依赖,应天,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刘应天隐隐感觉出一丝不对。
“此次因为李少微一事,我刘家已经损失了近四万颗灵石,若再纠缠下去,家底必将亏空,所以为父要你保证,今后这两个月中全力准备比试,尽量要将灵石矿争夺到手,若是不能,则韬光养晦,不再与京家争锋,记住没有。”
“父亲!”刘应天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刘一静这是在交代后事啊,“刘家还有实力与京家一比,刘家离不开您啊!您切莫做傻事!”
刘一静站起身来:“刘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从一开始我就用错了招数。持家之道,因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我一味用奇,这才导致家族陷入如此窘境。我之罪责,我来担当,只是希望应天你谨记为父之过,以正持家,你可明白?”
刘应天面色大急,扑上前去,想要抓住刘一静:“孩儿不明白,父亲您……”
话未说完,老九蓦地从地上站起,在刘应天的身上飞快地点了两下,刘应天顿时保持住前扑想要抓住刘一静的模样,一动不动,不能言语。
刘一静点了点头:“李少微之事就此结束,仙凡有别,像他这种修士绝非池中之物,更不能得罪,我今日就去化解这仇怨。虽说刘家元气大伤,但是根基犹在,就算争不得灵石矿,只要熬过了这两年,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修士之事为父不是很明白,但是为父知道,这李少微能够将一名炼气后期和两名炼气中期的修士尽数斩杀,说明他未必没有可以硬抗筑基的实力,安仙师刚入筑基没有多久,整体的实力在筑基之中也只能算是下乘,因此若是失了灵石矿,千万记得交好京家,京玉暄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说到这里,刘一静忽地沉默了,过了许久,他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应天,若刘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想必为父也是看不到了。为父只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那为父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说罢,刘一静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大步踏向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