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们睡得还算安稳。当然他们所睡的大殿是绘制了爱丽舍乐园的一侧,而地狱的另一侧大殿没有人敢去睡。
第二天一早,向祭司道谢之后,一群人离开了哈迪斯神庙。
由于尼克斯特拉图斯腰疼仍然未好,斯塔西浦斯建议乘坐马车,所以一行人来到了车马行。
没想到这里的生意同样非常火爆,一直没有空车,直到一辆来自阿斯普鲁斯图姆的马车下了四个人后,他们才得以交钱上车。
车上原有一对年轻男女,女人亲密的挽住男人的手臂,见到陌生人上来也没有松开。
让保守的尼克斯特拉图斯大受刺激,暗骂:戴奥尼亚人野蛮,不熟希腊传统礼仪。
卡尔狄阿斯倒是常在戴奥尼亚境内行走,见惯了戴奥尼亚妇女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场景,反而主动的和他俩交谈。相互寒暄之后才知道:男子叫爱菲阿尔特,去年才成为戴奥尼亚正式公民,住在阿斯普鲁斯图姆;而女子则是土生土长的阿斯普鲁斯图姆人,当初戴奥尼亚与克罗托内签订和平协议时,她家是少数选择留下的人中的一份子,现在看来还过得相当不错。
这让车内的这几个克罗托内人稍微感到有些不自在。
马车才刚走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来,能听到车外传来很大的喧哗声。
斯塔西浦斯掀开马车前方的篷布,问车夫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是广场,那些该死的富人和贵族聚集了一些人在那里闹事,把路全给堵住了!”车夫气冲冲的说道:“我们只能绕路了!”
斯塔西浦斯坐下后把情况一说,尼克斯特拉图斯来了兴趣:“克里米萨人为什么闹事?”
“我倒是知道一点。”卡尔狄阿斯想了想,说道:“从去年秋天开始,克里米萨城内就有少数民众开始到广场附近的市政厅外抗议,要求重新召开公民大会,给予公民们参政的权利……没想到了今年,居然在广场外抗议的人会有这么多!”
“戴奥尼亚公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希腊的各个城邦有哪个不召开公民大会,只有戴奥尼亚例外!”尼克斯特拉图斯解气的说道。
吕卡苏斯鬼使神差的插了一句:“锡拉库扎也没有。”
“闭嘴!”尼克斯特拉图斯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大声发表自己的见解:“一个城邦没有公民大会,民众没有参与政治的权利,那就是独裁!独裁的统治不能长久,公民当然要起来反抗,甚至推翻……”
斯塔西浦斯用手拉了拉他,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毕竟他们只是来参加论坛,交流医术,不宜胡乱说话,被牵涉进戴奥尼亚的内部纷争中。
爱菲阿尔特早已憋得脸色通红,大声反驳道:“只有愚蠢的克里米萨人才会干这种蠢事!阿斯普鲁斯托姆没有人闹事,阿门多拉腊没有人闹事,图里伊没有人闹事,甚至格鲁门图姆也没有人闹事!正是因为有戴弗斯大人的统治,我们才能由流民成为公民,才能拥有土地,才能拥有安宁!哈迪斯的祭司说得没错,我们要懂得感恩!对你们克罗托内也是一样,听说希腊那边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民众生活十分困苦,而我们的大希腊之所以能享受这么长久的和平,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我们伟大的统帅,哈迪斯的神裔戴弗斯!!”
爱菲阿尔特一番发自内心的话说得慷慨激昂,尼克斯特拉图斯虽然说话刻薄,但他只是个医生,不是演说家,不擅长和别人争论得面红耳赤,见对面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反而怂了,低声咕噜了一句:“……又一个狄奥尼修斯……”
至此,车厢里的气氛就变得沉寂了。
马车绕过广场,从南门出去,重新驶上了大道。
尼克斯特拉图斯他们乘坐的这种公共马车是双马拉的四轮马车,最多可坐六人,用蒙皮的车篷覆盖车厢,左右两侧还各开了一扇小窗户,因此光线充足。木制的座位上垫有较为松软的布片和毛皮,能稍微缓解车轮与地面摩擦时不停传递上来的震动,即使戴奥尼亚修建的道路已远胜于其他希腊城邦,但是马车的颠簸仍然难以避免。而最会困扰乘客的应该是噪音,木质的车轮为防止使用久了破裂,在其外侧用铁圈箍紧,车轮转动时,铁圈与路面的石头接触,所发出的噪音相当大。
当然,在制造马车的工程师们看来,这是戴弗斯对马车的要求太高,甚至有些挑剔。对于民众来说,公共马车的出现和普及已经是大大的方便了他们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