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诚笑了笑，说道：“我不会调研，觉得这里好漂亮，我就跟着爸爸下来。”

之后，郭拙诚三人就跟在最后面，随着他们慢慢地朝前走。走完田埂，他们爬上了一道土堤。

土堤不宽也不高，它的左边是烟波浩淼的水库湖面，它的右边是正在灌浆的水稻苗。它的作用就是保护右边的稻田，将水库的水隔绝在外。

可是，现在的它作用并没有显现出来：右边的稻田里上去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可能是因为水库水位太高，加上这段时间雨水多内涝厉害，所以稻田里的积水很深，不少位置低的稻田已经完全被淹没，而大部分稻田也只余留三四寸的苗尖尖露在水面上。

当风吹过时，波浪将摇晃的禾苗碾倒在水里，好久才重新钻出来。让人了心悬得老高老高，不由得不抬头阴郁的天空：“老天，你可千万不要下雨了。再下，这禾苗就真的完蛋了。”

大队支书弯腰将一兜禾苗扶起，很心痛地说道：“郭书记，这禾苗眼就要灌浆成稻谷了。如果县里能帮我们一把把积水排出，我们大队可以上交一部分粮食给国家。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啊。”

郭知言了洪杰手里的禾苗一眼，说道：“姜支书，你的意思我理解。可县的难处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帮你们把土堤建起来？这叫合理不合法。这里早已经划为了淹没区，这一片就是水域面积，应该归水库管委会管理。我们将这里围起来，又把这里面的水抽干，就是破坏了上级的政策，就是在我们县里与水库管委会之间制造矛盾。”

洪杰心里一阵冷笑：说话婆婆妈妈的，真不像当县委书记的样子。这还用劝吗？骂一顿，撤了他的职，谁还敢说什么。自己犯了错，违法围垦土地，难道让上级来背黑锅？

姜支书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郭书记，下不为例。你也知道，我们是农民，见土地荒芜，心里不是滋味啊。谁知道今年的雨水这么大？”

郭知言说道：“什么下不为例？你这是在赌！赌明年没有这么大的雨。如果明年又是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办？”

姜支书讪讪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郭书记，我真的不是骗你，水库修起来这么多年，也只有今年的水位再高。你我们走的这条土堤，都是五年前修的，水位从来都没有到过这个位置。以前最高的水位至少比现在低半米。”

那个戴眼睛的调研组人员——也就是右派——显然见不得禾苗被淹，忍不住劝道：“郭书记，我在这里调查了好几天，今年的雨水确实最大。我也去水库询问了，他们说今年的平均水位超过历年平均水位一米多。现在已经超过警戒水位一点一三米了。也许抽了这次水，明年就不用再抽，这么多稻田得打多少粮食……”

洪杰虽然鄙视郭知言对大队干部过于宽容，但他巴不得郭知言多惹点麻烦，加上他现在又是山河公社的副书记，所以很自然地说道：“是啊，郭书记。见这么肥沃的耕地荒芜谁不心痛？我们就试一次吧，悄悄地发动群众把土堤加高加固，把积水排出去。这也是造福农民的好事。我相信做好了这事，大家一定会感激县委的。水库的人总不能挖开它吧？”

郭知言见大家都这么说，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郭拙诚在后面大声说道：“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