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嘿了一声:“大道理不错,可你要到钱了吗?难道你又和昨天一样,喝西北风?
我管他什么呢,能讨到东西,才是真本事。”
人来人往的大街,却没人给躺在地上的瘸子一文钱。
老乞丐又盯上了一个目标,笑着脸走去:“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吧,给口饭吃。”
可那人却一脚踹了过来,骂骂咧咧的,显然对老乞丐不爽。
身上多了两个脚印的老乞丐都不敢生气,陪着笑脸,等人走了才吐了口口水,恶狠狠的咒骂那人。
“不给就不给,还打人,什么东西!咒你生儿子没***!”
躺在地上的瘸子笑了笑,指着走来的几个妇女:“她们是去寺院上香的,心地好些,多少会给些钱,何不去问她们要。”
老乞丐也觉得有道理,上香拜佛的,心地好,最少不会打人骂人。
一乐,他赶紧又上去讨要。
很幸运,真的被他要到了三文钱。
乐滋滋的老乞丐一下子就把几个包子的钱要到了,扔了一文钱给那瘸子。
“给你的,看来你脑子挺有用的,就是迂腐了些。”
听到迂腐二字,瘸子自嘲了一声:“落魄至此,连这么点坚持也成了迂腐。”
收下那一文钱,放到怀里,瘸子又半睡起来。
睡觉,才能节省体力,才能让他活下来。
他,还不能死。
一晃半天就过去了,有个好心人施舍了一文钱给瘸子乞丐,这么一来,瘸子就有两文钱了。
要知道,他昨天什么收获也没有,光喝水才顶了一天。
“瘸子,我们去买点东西吃。”老乞丐高兴道,好不容易有点钱,当然要吃点好的了。
瘸子撑着拐杖,两腿吃力的迈动,向着香气所在而去。
两文钱能买个包子,热乎的包子。
热乎的包子啊,这对如今的他而言,是何等的享受啊。
乞丐买包子,人家也不会嫌弃,给钱就行。
“给你。”
一个热乎的包子递来,瘸子乞丐紧紧的握住。老乞丐则买了两个,他今天运气可不错,乞讨到了六文钱呢。
两人又缩到路边,成了整个城市无人在乎的存在。
老乞丐狼吞虎咽,吃起包子来是香的很。
而瘸子乞丐却是低着头,脏兮兮的长发垂落,一口一口吃起来。
闭着眼睛,他一点一点品味着这样的回忆。不知觉,过往的日子浮现在眼前。
那时他还风华正茂,和青梅竹马读书写字,一同放风筝,一起垂钓。
他是城里人人倾佩的才子,她是家喻户晓的美人。
郎才女貌一对,不知多少人羡慕。
还记得她做的饭菜,现在想起来都是最美味的。
他一口一口吃着包子,把口中的味道想象成她的饭菜,咀嚼着,回味着。
简简单单的包子,被他吃出了鸡腿味,鱼肉味羊肉味,仿佛他手中的不是包子,而是那天生日她做的晚宴。
满足的他笑了,仰起头,闭着眼睛回想着。
若是能回到以前,回到家乡,那该多好啊。
手握着包子,他又咬了一口,可却皱起了眉头。
味道不对。
一口下去,才发现包子上是粘糊糊的。
似乎沾上了液体。
这时味蕾传来一股咸味,很咸很咸。
他舍不得打破美好回忆,而是继续沉浸在梦幻之中。
他细细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脑中依旧在回忆。
这味道,有点像三娘第一次给他做菜时,放多了盐。
又像是,三娘腌制的豆腐乳。
可他还是摇摇头,不是这个味道,虽然像,但不是。
耳中传来嘀嗒嘀嗒的水落声,还伴着微微的啜泣。
这时他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六年前,他说要娶她。
三娘高兴的扑在他怀里,啜泣中留下泪水。
她说她太高兴了。
他笑了,吻去她的眼泪,让她不要流泪。
他会给她幸福,希望她永远不会再流泪。
那个味道他一辈子都记得。
那是咸的。
而口中,就是这个味道。
三娘的味道。
只是,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三娘了。
他苦笑一声,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