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之以为除范晔机会已到,便密告文帝道:“那范晔可是彭城王谋反集团的主谋啊!”
文帝吃惊地道:“休得胡言乱语,檀道济已被冤死,我朝不能再出一冤案。”
徐湛之道:“皇上,微臣有证据在手。”
文帝道:“有何证据,快快呈了上来。”
徐湛之从怀中摸出所有的檄文和种种谋事信函及约定成事后拟处死人员名单,呈了上去。
文帝不看则已,一看吓得心惊肉跳,立即下令道:“朕命你会同大理寺,速将范晔等人收捕下狱,不得有误!”
“遵旨。”徐湛之边回旨边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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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在书房里心神不定地整理着零散的《后汉书》书不知什么时间,为夫就有可能身陷囹圄,趁这有限的机会,把书稿整理一遍,万一身有不测,稿。宗柳拿着一件长衫走来,披在范晔身上道:“天晚了,夫君早点安歇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范晔感激地道:“夫人,时间对我来说是寸金啊,朝中钩心斗角,你挖我鼻子,我抠你眼的,可就来不及了。”
宗柳边帮范晔收拾着书稿,边说:“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明日再整理也不晚呀。”
范晔道:“寸金难买寸光阴,为夫辛辛苦苦写下的《后汉书》,眼看就要完稿,若让它散失民间,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夫妻俩自结婚到现在,还没有像今日这样亲切交谈过。宗柳虽本分老诚,对人知冷知热,操持家务井井有条,但不会装扮自己,厌恶眉来眼去,使得范晔认为宗柳与自己格格不入,心中不太喜欢,常常对宗柳冷冰冰的。直到现在,范晔才真正懂得“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他不禁想起宗柳来到范家的种种冷遇和好处,是宗柳为他生育了三男一女,为范家人丁兴旺续下了烟火,是宗柳跟着他转北征南,饱受着人间的辛酸和磨难,是宗柳为他担惊受怕,急得黑发变成了白发。想到这里,范晔情不自禁地放下手中的书稿,一把将宗柳揽在怀中道:“夫人,辛苦你了。”
宗柳在范晔怀中落下泪道:“只要夫君仕途平安,为妻就心满意足了。”
范晔道:“过去对夫人冷落有加,夫人不会记恨为夫吧?”
宗柳道:“哪能呢!在家从父,婚后从夫,老来从子,这是天经地义的,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呢!”
不知不觉中,传来了雄鸡的啼鸣声,范晔道:“夫人,请先回去安寝吧。为夫再修改修改《张衡传》,这可是个大人物啊,不能把他的功绩漏掉半点,否则,怎能对得起这位德才兼备的先贤和南阳老乡呢?”
宗柳顺从地离开范晔,恋恋不舍地回房歇息去了。
范晔坐在案几旁稳定了一下情绪,翻开《张衡传》,一页页地仔细看着,不时地在上面用笔圈画,或增添着内容。
松明灯摇来晃去,发出滋滋的响声。
范晔修改完《张衡传》,突然想起大医学家、长沙太守张仲景来。前贤为什么没有把张仲景写进汉书,是因为张仲景没有为官一方吗?不是。是张仲景立德、立功、立言不明吗?不是。是张仲景医术造诣不深吗?不是。那是为什么呢?可能是把张仲景与唱戏的、说书的、剃头的同列为下九流的缘故吧。范晔边伏案苦思冥想,边思索着如何将张仲景写进《后汉书》中去,不知不觉地竟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睡声。
一钩残月,挂于西天。它那半明半暗的光线,普照于苍茫的大地上,清冷清冷的夜空,悄悄降下了弥天大雾。范府的四合院里,被雾笼罩得影影绰绰,东西厢房模糊不清。就连那屋脊上的兽砖兽瓦,也被雾荡绕得头尾不分。几点残星穿透雾霭,眨着神秘的眼睛。几行南飞的大雁拖着沉重的翅膀,哀鸣着掠过黎明的夜空。
刹那间,深沉而又浑厚的城钟响起,声音在黑魆魆的夜空中震荡,穿过青砖高墙,传入范晔卧室,荡涤着范府大院。向来闻钟就起的范晔,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赵氏怕儿子误了上早朝,便在外面催促道:“晔儿,快起床。要不,可就误了上朝的时辰了。”
范晔听见母亲的呼唤,起床穿衣,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他边走边打着喷嚏。赵氏心疼地问道:“晔儿,是不是昨夜里没盖好被子,冻着了?”
范晔连声回答道:“娘,不碍事!不碍事!”
赵氏转身进屋,拿出范晔的披风,递给范晔道:“快穿上,今日不同往常,这弥天大雾的,你要小心才是呀!”
范晔享受着母爱,心里甜滋滋地说:“儿在大风大雨里都走了过来,还怕这大雾不成!”
赵氏道:“凡事要小心谨慎,切莫要走错一步啊!”
此时此刻,范晔心中想到的并不是坎坷的道路,而想的是近来朝中是非曲直,今天还是座上宾,明日可能就是阶下囚。他不无疑虑地披好披风,系紧衣带,蹬上小轿,向武帐冈走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