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与陈氏俱朝那门口望去,却见翠儿姑娘提了一个食盒,便走了进来,见了礼,便道:“这是小姐做得一些点心,着望翠儿来送与公子与大娘的!”
陈氏笑道:“却那话儿诓我,我却老了,还不糊涂,想那千金小姐岂是下得厨房的?定然是你这丫头做了,冒了你那小姐的名来的!”
翠儿“噗嗤”而笑,对陈氏道:“大娘,且不管谁做的,那心意却在里面,小姐的情还是要领的!”
陈氏点头,忽又叹息,拿了点心,却不往口中来,只是放在那盒子上。翠儿便道:“却是何事忧心?说出来翠儿能不能帮上一二?”
苏文却道:“没有事情,翠儿姑娘,只是今ri以后,却不便再来往便是!”
翠儿一听,急道:“却是为了何事?为何我却来不得了?”心下惶急,只管拉住苏文的衣角,扯住了不放。
那苏文待要说话,却听陈氏道:“我儿,这事你也须得向翠儿姑娘明言,且不可误了姑娘便是!”
那苏文见陈氏说的郑重,翠儿神情殷切,只得叹气道:“只因遭人诬陷,须要吃官司,恐老娘无处安置,因此想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远远地离了这杭州城才是!”
翠儿一听急道:“即是吃人陷害,自有分明的时候,若是忧心大娘无处安身,权且到张府暂住,想那小姐定然也是欢喜的!”
苏文待要说话,翠儿便对那苏文道:“此事何须多虑?且不放心我怎地?”苏文细细一想,这确实一条暂时避祸的法子,若是自己与陈氏一同逃去,却碍于陈氏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有些事确实做不得的。便不再言语,那陈氏知晓苏文难处,便也不出声,只当默认。
翠儿见事不宜迟,便与那陈氏收拾了几件衣物细软,用包裹装了,那苏文在外雇了一顶轿子,径送那陈氏与翠儿去那张府不提!
却说吴大牛回转寓所,心中愤愤,胡乱就着一盘干豆腐,喝了一瓶酒,便和衣睡下。朦胧间,却听得门外吵吵嚷嚷,便又人道:“莫叫走了吴大牛!”
吴大牛一个翻身,cao起朴刀,往那窗外一探,却见禾场之上,来了六七个公人,便一把拽开松木门,跳将出来,便道:“几位都是相识的熟人,适才却听到那‘拿我’的声音,却是为何?”
为首一个老成一些的差人上前道:“大牛兄弟,却是你那素ri叫好的董和,去府尹大人那告了一状,只说你谋财害命,在那落龙坡上,杀人越货。如今府尹大人要捕你去审,还望不要难为兄弟我等才是!”
吴大牛双目圆瞪,心道:那董和这厮竟敢恶人先告状,不想苏兄弟却是饶了一个欺心忘义的人,如今却要吃这冤屈的官司,却不如脱了这杭州城,寻个快活的所在才是!只是如何才能脱得了身?正寻思间,那差人便要来锁拿。
吴大牛喝道:“且慢动手,我还有一句话说!”
那为首老成差人便道:“且看在同衙门当差多年的份上,大牛兄弟莫说一句,便是百十句也使得,只要不让我等为难便是!”
吴大牛点头道:“也是个爽快之人,也罢,只是我此去还不曾要遭甚么罪过,若是老爷一时分辨不清我的冤屈,将我监押,我岂不是没得换洗的衣物,使惯的铜钱?我需的备一些才是,还有劳兄弟们在外等候便是!”
那差人便道:“大牛兄弟只管收拾,只是这大门需开着,我等兄弟自然在外等候!”
吴大牛也不答话,便大敞着门扉,只进那单间卧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又将积攒的碎银子,布包好了,揣在怀里,腰插了朴刀,冷眼瞅了门外几个差人,却朝这里间张望。便轻手轻脚,挑起那卧房内的窗子,一个闪身,便跳了出来,也顾不得张望,只顾低了头,直往屋后巷子里跑了。
跑得不多远,便听得那头大喊道:“走了吴大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