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急匆匆又往那右边厢房去,那张薇娘便道:“可曾与翠儿吃了合卺酒?”
苏文点头笑道:“自然吃了。”
“那也不成!”张薇娘已然摇头笑道,“官人只顾看顾我的情面,却不想那翠儿的面皮,如今在她处吃了合卺酒,却不曾同榻共眠,又让人情何以堪?洞房花烛夜须不是我与你之事,怎可少的了翠儿?你且再去,然后再来!”
苏文笑道:“此事不管你与翠儿何人先后,只是苦了夫君一人,这夜已然深沉,却叫我两头奔波,如今为夫有个两全其美主意,好叫你们两个都得了心愿!”
张薇娘便笑道:“快说罢,也没得人堵你的嘴。”
苏文便嘿然做声笑道:“不如我去唤了翠儿来,今夜便再次同歇如何?又省却如是多非繁杂事务。也免却了夫君奔劳之苦,可为一举三得,妙哉,如斯!”
张薇娘愕然,半晌才jing悟过来,便“扑哧”做声而笑道:“亏得你想出这般儿主意,难不成倒叫你吃了酒便就地而卧乎?不妥不妥,怎可如是对待官人?”
苏文瞪圆两眼道:“我如何使席地而卧?却不是三人同榻乎?”
张薇娘猛然醒悟,原来这没羞的竟然打得这样的心机,诚是可恼,又觉羞人之极,一时间竟找不出话儿来应,见那苏文两眼贼亮,便可知他心里如何的思想,一发急了,那红透过耳根,激将起来,只使劲儿将苏文推出了门,方才松口气,隔着门儿道:“没得羞!”
没奈何,苏文只得又往左边厢房而去,却不料那翠儿居然将那门儿紧闭,做了个闷头葫芦,隔着门道:“官人且去姐姐处说话了再来!”
苏文焦躁,两头去不得,只得在那院子里徘徊,好还众宾已然散去,院中独坐苦笑,都道是双美尽得,羡煞人也,却不防独坐空等,叹道:“只道是洞房花烛夜夜好,偏偏是两头相拒人人推。没奈何还要睡在这凉如水的石阶使上?又要吃人笑话!”
忽然身后脚步声,回头看时,却见苏小小素衣纱裙,纤纤手绾绯暖斗篷,盈盈步移踏水波,得到身前,便忍不住“扑哧”一声,做了个满脸chunse之笑,梨花雪瓣似容,将那斗篷递与苏文道:“郎君花烛洞房,为何在此徘徊?却不是吃了驯夫的杀威棒儿,赶将出来?”
苏文斜披了斗篷,闻言苦笑道:“如今你也来消遣与我,这两头不着地,去不如去你那处安歇可好?”
苏小小斜睨了他一眼,嗔笑道:“却是说甚么混账糊涂话儿呢。这不是害我不成?倒是叫外人听去,须吃人笑话于你!两位姐姐也是贤德谦让,于家来说,却是和睦好事,我想如今给你是个法儿,却叫你两头讨好,可成?”
苏文便笑,唱个肥喏道:“正是这样思来,却才不好叫我使气作se去说道她们,还望小小教我法儿。”
小小便笑道:“你且附耳过来,我自说与你知!”苏文便忙忙的将耳朵贴过去,那小小便如是这般,言语一番。那苏文听得将信将疑,便道:“只便如此?”
小小笑道:“正是,却要瞧你自己说话分寸了!”一面说了,一面将苏文推了进去。自己怕苏文瞧着有些不好意思,便沿着那廊子自回自家房中,一面想着这此后生活,却没来由一阵心虚,又兼得那阶外露水冰凉,一时间竟然咳了数声,便觉得那喉头甜腻,拿着帕子捂住嘴时,却见那上面桃红一片,便似那三月chun风过后的艳丽,不觉一颗心儿便冷了半截。独自倚在那廊外柱头边,呆呆甚么也不曾想,直至耳边听的那两厢边房内传来吃吃笑声,方才回过神来,急急将那帕子袖了进去,一面往房内而去不提。
且说苏文照小小意思,先去了那翠儿那边,在房外言语道:“翠儿开门,你那姐姐刚吃了酒,便身子晕沉沉,有些不爽利,便使我寻你过去说话,只道是小时落下的一个病因儿,此时不好延医,怕是你晓得一些解法。”
一语未了,那门却开了,翠儿一步赶将出来,急道:“姐姐自小并无甚么侯症?只怕是上次落下的病根罢?且去看看再来说话!”一面说,一面与苏文去右边厢房。那翠儿道:“姐姐开门儿!”
那张薇娘听得是翠儿声音,心中疑惑,心道:为何便是翠儿妹妹?来不及细想,那敲门声急,便不得已开了门,却见那翠儿风火一般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嘿然而笑的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