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对望一下,旋即朝我扶肩:“喏。”
我看着医官们离去的背影,还有一种自己还是这豢龙城城主的错觉。范义那天说的没错,在某些地方,我的确不需要再树什么威信了。
回头去看狐狸,只见內侍们已经轻手轻脚的将他搬至后院门口。
狐狸心里的苦楚绝不比我的少,现在祁牧和妙言还被关着。一个是生生父亲、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内心的痛苦程度非常人能及。
至于荆娘,她已经在小豢龙城兵败之后,对犯人们公开处刑的当日自杀。
而我也不会迫切让祁牧去死,不止是为了狐狸,更为了让他活着,受更多的罪。至于妙言,能醒悟,是她的幸,若还是执迷不悟,这一生也就只能在那方牢中度过了。
疗养中,我的心也开始慢慢重生。豢龙城的一切在这次动荡中脱胎换骨,特别是《驯龙卷轴》下卷现世,更是如虎添翼。
可偏偏此时,却有人又想兴风作浪——我把桌上的烛台拉进些,这才展开手里一直握着的绢帛。“西市一战,一雪前耻。”只有八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我拿着绢帛反复查看,却再也找不出蛛丝马迹。
绢帛提到一雪前耻,莫非此前这人和范义打过?不过,在这里胡猜也得不出什么结果,等范义醒了一问便知,我收起绢帛朝后院走去。
同时,公卿府别苑。
夜晚过半,宾客们都已经全数离去。只剩下小厮和丫鬟们还在收拾饭后残局,不少地方的烛火也已经燃尽,只剩下缕缕青烟飘向夜空。
不过,位于别苑最里面的书斋却灯火通明。
“你们在做什么,别以为老夫看不见。出手伤了陆浅身边那个贴身侍卫范义,会有什么后果,不用老夫再说明了吧?”面覆冷霜的桃翁坐在书斋的主位上,他面前有张四方瑞龙木桌,是豢龙城特有的华贵书桌。
书桌上摆着棋盘,上面是还没下完的六博棋。
书桌的两端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男子芝兰玉树,面色清俊,女子面若桃花,顾盼生辉。不过,此时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致的严肃。
书斋中央站着十来个人,其中有三个身上还裹着白色的布条,一看就是受了伤。
“请军师救救大哥和二哥!”几乎同时,他们全部齐齐跪下且异口同声的望着端坐主位上的老者。桃翁闻言闭上眼睛,桃琬毓捏紧裙子紧张的垂着脸,银牙差点咬破红唇。
凤青轶只是看着面前棋局,仿佛事不关己。
“救他两?啊?”桃翁额头的青筋鼓胀,他條地睁眼,“你们已经坏了老夫大事!要是祁靖远和陆浅起疑,老夫这几个月来的功夫就白费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桃翁猛地掀翻棋盘,又不解气的指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大吼:“一群废物!”
“义父……他们都是……”桃琬毓战战兢兢开口,却被桃翁反手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书斋里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