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汹涌的人还没沉寂在自己的“哀戚”里,就忽然被人拎起来,直接扔到大街上撞得头昏眼花。还好,有个人垫底,才没摔的太严重。
不过,摔的很难看就是了。
“账房!把砸坏的东西和小天的药钱、诊金算一下,再加上生意最好那天的进账数额,整理出一个整数跟着他们去把钱讨回来。要是敢找你麻烦就说是族长的客人亲自叫你去的,敢碰你一根指头就要一颗脑袋来换!”
我挑一张还没遭殃的矮几坐下,那厢账房连连点头称是,一手执笔,一手翻着竹简,哗啦啦算账。
虽然我们的“客人”身份多半也有囚困的意味,但不觉间已经挣得不少自由。贪欲之下,必然有求必应,只要我们还在努力假装回忆去找豢龙氏的路,那就还是巫咸族的客人。
身份嘛,该用的时候就要用,更何况还是去找赔偿这种事。没人会心甘情愿掏银子,必须施加点压力。
惹了小娘我,就要有负起责任的觉悟!
“浅浅,你还是只适合做我的夫人。这才做了多久的临时掌柜啊,就弄得鸡飞狗跳的。”祁靖远挽起衣袖,一脸认真的收拾起大堂来,从后厨跑出来的繁小天也赶紧上前帮忙。
我翘了翘眉,撇着嘴:“怪我咯?明明是这些人惹事在先。我才给点教训罢了。再说,冤有头债有主。反正就找他们要钱,不会有什么损失。”
“对不起,都怪我……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繁小天握着比他还高的笤帚,一脸对不起全天下的请罪模样。
要是把他手里的笤帚换成困在他背上,就有“负荆请罪”的意味了。我从矮几上站起,径直冲他走去,两手扯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拉,再“砰”地放回去。
少年暗如死灰的眸子瞬间染上亮色,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祁夫人?”
“我都听到了,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我又揉了揉他的脸,白布一般的肌肤上总算是多了些血色,“他们这些人的心中住着贪婪猛兽。见不得别人好。遇到这种人该揍就揍,他们只懂拳头,不懂人话的。”
繁小天愣愣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世界,半晌才回过神道:“可是,他们说的不无道理,那天姨娘若是出事,确实可能殃及他们。我们曾经也是家人。”
原来这小破孩还顾及到这一层才不还手,这少年的心思果然清亮透彻,干净如水。
我蜷起食指,照着他额际猛地一弹:“真正的家人,会互相站在身后默默支持;会与对方同生死、共进退;更会在家人落难的时候伸手拉一把;也会在认为对方做法不对时劝说和呵止;会互相关心牵挂,一起开心,一起伤心。如同你和你的姨娘。”
“……”繁小天捂着额头若有所思。
狐狸扶起倒在矮几上的竹筒,一根根捡散落的筷子:“你说的那些家伙,不过是你姨娘的同姓而已。算不得家人。”
我转脸惊讶的看着他,这狐狸原来也会说这样的“大俗话”啊!我以为只有小娘我自己会如此呢。想着,不自觉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