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后来爷爷怎么变成了真心对她的爷爷,繁小冷心里始终还是有个疙瘩。
自她回来后不久,爷爷就卧病在床,但她一次也没去看过。站都站不起来,他还惦记着帮她开脱罪名,让人做了一把云州城那样的椅子,把他抬到主殿去。
真是让人心情纠结……繁小冷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内心一阵难受。
“想什么呢。赶紧把衣服撕掉,不然伤口会留下永久疤痕的。”高渐离将木盆“咚”地放在案桌上,又把自己身上带着的干净巾帕丢进清水里,撸起袖袍准备帮忙。
繁小冷猛然回神,目瞪口呆的看着兴致勃勃的男人。这厮,是真心想要帮她治伤?!
“看我做什么?赶紧开始吧。”高渐离把方才的罐子拿过来,找个碗将里面的烈酒倒出,“处理伤口这种事我最擅长,你好好待着,我……”
“不必!”繁小冷咽了咽口水,目含惊愕的冲他摆手,又因为手臂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我自己来就好。”
高渐离愣住:“啊?为何?你自己来不方便啊,伤在手上,你只剩下一只手怎么单独处理伤口和包扎?”他拧眉,一副不赞成的样子。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混蛋懂不懂?!”繁小冷终于爆发,气冲冲的模样,反而让她苍白的脸多了一丝血色。
看起来温暖许多,高渐离是怎么认为的。他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有了活人气息的姑娘,挑眉笑笑:“我说笑的,处理伤口你来。包扎的话……我去找个女房客……”
“不行!”繁小冷垂脸拒绝,这些房客都是城中那些为了讨好族长的人前来“试住”的,若是被他们知道她受伤,再加上夜行者队伍受伏击。
那她在罗罗酒楼旧址上,按照罗罗酒楼原来的设置建造的白龙客栈也会没了。
甚至还可能牵连到繁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她可承受不起。高渐离眨了眨眼,方才还轻松的脸色,忽然飞上红霞:“还是我来?”他几乎是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的。
“嗯。”繁小冷的回答倒是很干脆,“我会把衣裳穿好,只留伤口处用来包扎。”
高渐离轻咳一声,别开脸道:“好,我去外面等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吱个声,别一个人闷着。命要紧。”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说出这些话。
更不知道自己是会调侃女孩子的……可一见到繁小冷,他就会忍不住好奇,忍不住去调侃她。
这份际遇让高渐离发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他走出去,拉上后厨的房门。里面传来繁小冷气冲冲一声“不许偷看”,他摇头笑笑,转身抱着剑站在院子里看月亮。
或许陆浅那丫头从头到尾都透彻清楚,而自己到现在才彻底明白。
生死之交和心有所属之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