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加入了类似兴奋剂的成分吧。那个细菌的作用部位不是有神经中枢吗?他们就不怕这种东西造成进一步的病情恶化?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葛祎伟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立刻把他的嘴掰开,绵月依姬伸手将旁边的一个小器具拿起来,将其伸到咽喉里面,把那口浓痰吸出来。看到葛祎伟的呼吸慢慢缓下来,她忽然感到一股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
我应该杀了他的。但我现在又必须救他。为什么要杀了他?因为这个家伙亵渎了古物,那是月都人要誓死守护的东西,何况还是最为重要的时间机器。为什么要救他?因为自己和鬼巫女作出了约定。博丽灵梦被白白捅了一刀,用自己的命换了这个人的命,所以我要救他。两方面的理由都很充分,但是要说真话的话,我到底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
“唉,这种事情蛮复杂的。”叹了口气,绵月依姬给这位病人的额头涂抹上最后一点儿酒精,然后将冰袋放在那个依然发烫的头上,“说不定我真的挺想跟你交个朋友的。你都打败我几次了,总有能教我的东西……就算是全凭运气,和你当朋友也总比和你当敌人更能改善自己的气运吧?”
“王组长!王组长!”这种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焦急的喊声。抬头一看,绵月依姬看到一个戴着白口罩、鼻子似乎被削掉了一块的男人从走廊跑到简易实验室里面,手舞足蹈的,“二号培养基的细菌被消灭了!”
“被消灭了!?你确定!?”听到这个好消息,就连王顺丰都有些没能拿稳自己手里的试管。急忙调出来了一个全息窗口,他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起,“真的……真的被消灭了!等等……二号培养基的状态有点儿奇怪……”
“好了王组长,现在大家都等着你过去呢!”一把拍上王顺丰的肩膀,这个医生开始把他向外拽,“快点儿带上MKIII的细菌样本,进行重复实验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剩多少了,就这么两天,确诊病例又增加了一百八十六例,死亡了二十三人,而且军队那边的人还说有些逃出去的病人还没能找到!”
“等等,我把细菌样本拿出来。”点了点头,王顺丰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只有七天,我们就把新型的抗生素找到了?这个速度实在是……接下来得考虑生物和人体试验模拟的问题,不可能直接……”
完全沉浸在对这些琐碎问题的思考当中,王顺丰似乎完全忽视了背后那名医生的动作。此时,在看到这位老组长把两个试管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之后,他忽然从背后亮出一把手术刀,慢慢地逼近了这个医生……
“你想干什么?”
这一切当然都被一直在隔离室里的绵月依姬收入眼帘,而对方却并没能发现从消毒室里面走出来的她。没多说什么废话,一脚踢到对方的膝盖后方让他跪了下来,随后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手术刀,绵月依姬将这把凶器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许动。”
“你……你要干什么?”装出了一副慌张的样子,这个男人的眼神左右乱晃着,“我只是过来叫王组长过去的!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用手死死攥住了那把手术刀,足够锋利的刀刃将他的食指切下了一大半,但这个人居然十分坚韧的没有发出任何喊叫,而是把夺下来的手术刀交给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随后用力转身,试图借助回旋的力量把这把刀扎到绵月依姬的劲动脉上。对于这种无聊的战术,绵月依姬从来都不曾感到威胁:一把抓住那个手腕,再次夺下手术刀,她冲着对方的胸口,一下子扎到了底。
“算了,反正你的目的不重要。”任由胸腔里面喷出来的鲜血染了自己一身,绵月依姬抬头看着王顺丰,“你都看到了,我是正当防卫。我需要你给解放军那些人解释一下。”
“……没问题。你真是个可怕的孩子。”安静地点了点头,王顺丰紧紧护住那两个试管,“但是你不认识他?我以为袭击石家庄的恐怖分子应该是同一伙。”
“当然不是。……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的。”那个靠不住的魔法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到这种事情,绵月依姬心里有些悲哀,“快点儿走吧,说不定……又要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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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华永盛还活着。就算胸口上插着那把可怖的手术刀,就算根本站不起来,就算胸口已经全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可他的确还活着。用侧面的身子着地艰难地爬行着,他用那双已经要凸出来了的眼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而最终,视线的末尾落到了通往隔离室的门上。
就算已经出现了他这种利用漏洞而擅离职守的例子,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繁忙的事务,医院的数据系统并没有进行及时的更新。这种可笑的漏洞让华永盛有了可乘之机:凭借在这间医院当中曾经的医生身份与广域网络中通缉犯的身份之间的相互冲突,消毒室系统做出的逻辑判断让门慢慢地滑到了另一边——即便是单独凭借其中任何一个身份都不可能让这扇门打开。继续慢慢向前爬着,让血迹染红了他爬过的所有路径,浸透地砖的表面,慢慢渗下去,就像是要永久地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海格拉姆躁狂症……对吧……”
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个单词,华永盛扒住桌腿,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着。然后,将一支无针注射器死死攥住,他“啪”的一声再次掉在地上,然后继续向目标慢慢逼近着。这次的震动让手术刀扎得更深了。
“给你……一些小礼物……”
悄无声息地,那个注射剂对准了胳膊,将药液慢慢送了进去。随后,握着注射器的这只手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苍白地垂到地面上,那个注射器也因为不再有了力的支撑掉落在地,上面的玻璃储液瓶与地面完成了接触,在反冲量的受力下发出小小的声音,就像华永盛的生命一样,永远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