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向左边探了探,一下子就摸到了被拿进来的那把刀的刀柄。当自己把这东西带进来的时候,还被眼尖的灵梦发现了,她立刻开始质问,问葛祎伟是不是想要自杀,那种态度和语气像极了教训魔理沙的自己。她会做出这种猜测也没办法,不过自杀……无论如何,在已经被你们从这个词语手里救过一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可耻的事情了。
刀尖在逐渐逼近着葛祎伟的手腕。在部队的时候,他接受过有关人体结构的相关培训,因此很清楚手腕处的动脉究竟要割哪里,割多大力度才有可能造成严重影响,手筋也是一样。不过,把理论知识转化成实际毕竟需要极大的勇气,紧紧盯着刀尖,做了很多次的深呼吸,他还是没能下手。
右手在发抖,抖得厉害。有的人认为,人对痛苦拥有耐受性,疼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但这应该只适用于那种持续不断的疼痛。实际上,如果疼痛过后迎来的是长时间的舒适,那么对于疼痛的恐惧反而会更深地烙印在神经上。
这就是造成当下尴尬局面的原因:他开始不敢下刀子了。看着依然在颤抖着的刀尖,从内心深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葛祎伟狠狠一闭眼,用力扎了下去。
血是肯定有的,疼痛感自然也不必说。不敢拖延太多的时间,用这种疼痛刺激着让大脑清醒,葛祎伟开始转动刀柄,集中精神探寻着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终于,那种触觉被清楚地感受到,他用力向外一挑,立刻用摆在旁边的纱布把手腕两三下缠了起来,视线则是盯着已经被挑到地上的那个小小的东西。那是在拘留所的时候,用特殊注射器注射的小型芯片。这种芯片在注射和取出的时候都是胶体性质,实际上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可以重排的正方体微型机器人,每个的长度大概为0.05毫米,注射入体内后重排成一个最简单的信号发射器——不仅仅是这个小方片,还有一条会延伸一段距离的防破坏“细线”。需要取出的时候,会由外界先传递指令令其变回胶体性质,随后用特殊器具取出。当然,如果想要暴力取出来的话,也只能像葛祎伟这样,直接挑出来了。
“呼……”长出了一口气,把地板上的那个小东西捡起来,葛祎伟挠了挠头,“这东西在离开人体的时候应该会停止发射信号……要准备逃跑了。”
幸好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拾掇她们三个人的行李的时候还有些麻烦……唉,如果不想跟着一个逃犯去犯傻的话……她们也该解脱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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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葛成志而言,过去的几个小时绝对是他人生当中起伏最大的几个小时,就连在巴黎遭遇的事件都没有办法与之相比。他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原本处处提防而最后又不得不求助的“敌人”被证明是祖国来营救自己的特工,没有被他们所抛弃的感觉让葛成志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不少,哪怕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之后立刻与海伦娜这样的大美女分别登上了回国的飞机也没能让他的心彻底凉透。
但是下了飞机之后那个叫华博涛的人泼的那盆冷水却办到了这件事。
现在,他面前的全息窗口依旧显示着那些证据,葛祎伟,他的亲弟弟用刀把他们的母亲捅死的那几分钟循环播放着,旁边则是医院的诊断证明,向他阐述着那个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常的兄弟是个精神病的事实。精神病?你在开什么玩笑?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葛家已经崩溃了。两个人的姥姥姥爷已经去世了,爷爷奶奶则因为儿子做出了在十五岁就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怀孕了这种荒唐事而早就与葛文豪断绝了来往。这些事情让他很难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小伟……你……究竟是怎么了……”紧咬着下嘴唇,他痛苦地自言自语着,“也没能见到爸妈的最后一面……”
他现在特别想要回去,不管是质问也好痛骂也好,他特别想要见到自己的那个被判了三年刑缓刑四年的弟弟,虽然见了面之后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是世界上总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在伦敦的翻版一样,华博涛抛出了这样的话:
“加入我们吧。我们正好需要补充新生力量,你的表现不错。”
但比起在伦敦的欺骗,他的威胁要直接得多:“你的户籍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帮你恢复——你的事情会很麻烦,而偏偏,政府里面都是一群嫌麻烦的人。……此外,如果你拒绝,你弟弟的事情,我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用‘内部员工’的借口帮忙了,尤其是你弟弟身边的那三个女的。”
所以他没办法回去。在和华博涛谈完这些事情之后,葛成志表示自己想要好好睡一觉,不过他也没这个精神力量在如此多的情报涌过来的时候安心休息。华博涛没有戳穿他的这个谎言,仅仅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这边一眼,就离开了这个房间。然而就是这个眼神让葛成志的心理压力更大了:
很明显,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国家不可能上赶着要自己这个高中生。如果这个被当做考验的坎自己表现过于差劲的话,哪怕自己点了头,也可能明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毕竟,“葛成志”这个人现在在法理上,基本上与“死人”没有区别。
该怎么做?应该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沉着。但是,内心当中的确是一点儿干劲儿都涌不出来,被悲伤填的满满的。或许这个时候要真能睡着的话,睡一觉是最好的。叹了口气,挥手关掉了全息窗口,他翻个身,刚刚想要睡一觉,另一个全息窗口突然就崩了出来:
“葛成志,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窗口上,不出预料的,华博涛一脸严肃,“你的那个弟弟破坏了公安机关植入其体内的追踪器试图潜逃,现在已经被相关方面围困在石家庄郊外的某个地方。司法系统和公安系统的人找我来要说法,但我没时间。我直接把通讯接过来了:记住,我们不会对你的言论负任何责任。一切看你发挥,但最终解释权……在我们手里,明白吗?”
“最后给你两个建议:他们在这个案子上积累的对我们的不满已经彻底爆发了,不要再指望着能凭借这则通讯的特殊性质。以及……注意保密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