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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郇青颜的远去,袁天罡喟然长叹,转过身来,神目如电,盯着李君涛道:“老夫想请少侠去见一个人。”李君涛心中纳闷道:“这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袁天师似乎早已认识我一般?”但口中反而问道:“见何人?”袁天罡道:“到了你便知道!”李君涛暗下防备,后退一步。袁天罡微微一笑,右手前探,伏下身去,不知变的什么戏法,然后一起身,右手手中多了一尾三寸长的鱼。李君涛一眨眼,无名指松了下来,他道:“前辈的相扑术举世无双,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袁天罡置之一笑,道:“龙相出手,这鱼儿哪能不乖乖就范?”李君涛听在耳内,心中满不是滋味,但也知“人为砧板我为鱼肉”,无奈之下跟随他北去。
俩人行了十余ri,到得湘地。当今世道太平,楚地江广水多,江水灌溉,以水养田,故而人多财富。湘江虽远大于汨罗江,却不及汨罗江闻名,只因昔时有一位爱国诗人屈原以满腔热血投入汨罗江以身殉国。但要说楚原的风景,却属洞庭湖最为秀丽。端午时节,袁天罡与李君涛吃过糯米粽子,一来祭奠自己的五脏庙,二来纪念屈原。俩人趁着风和ri丽,来到洞庭湖边。洞庭湖上百舸争流,佳人们在花舫上载歌跳舞,粉饰太平。一番旖旎风光,看得游客们流连忘返。“老爷,这里的湖光山se,可入得法眼?”黄莺出谷般的语声传入李君涛耳中,李君涛循声望去,只见湖边一座长亭内坐着一位长者。李君涛甚是惊讶,因为那位长者正是巴山茶肆见过的李天,也即是他心中猜测的当今天子李世民。他后面站着那位与自己相貌相似的李君羡,而旁边立着一位丽人,而那声音正是出自这丽人之口。丽人青丝柔亮,龙瞳凤睛,酥鼻丹唇,肌肤赛雪,身着一身露臂绒毛衫,看得李君涛心醉神游。李世民道:“如痴如画,彷如仙境,若有仙子飞舞,那便是人间绝景。”丽人银铃一笑,道:“老爷若是同意,媚娘愿为老爷攀一回仙子。”李世民点头笑道:“好,你若是扮得好,老爷我重重有赏!”丽人福身道:“老爷看好了!”话毕,人已凌空虚渡,朝湖中一画舫飞去,刹那间衣带飘飘,惹得看客们惊呆了眼,翘首驻望。
丽人飞到画舫上顶,玉足轻轻一点,人冉冉升起,两条长长丝带飞出。丽人半空中翩翩起飞,舞着丝带,丝带如云,轻盈卷舒,一团簇影纷飞,绕着丽人,仿若奔月的嫦娥。丽人落在画舫顶上,玉步莲花,一会仙女献桃,一会仙人醉酒,轻颦浅笑似妲己,蹙眉捧心如西施,仰首顾盼若貂婵,看得游客如痴如醉。丽人轻舞丝带,忽而燕回龙翔,忽而鸿雁飞飞,忽而白鹤冲天,伴随着丽人的舞姿,一段活se生香的神女舞呈现在人间。洞庭湖畔一时鸦雀无声,静得堪比月亮上的广寒宫。“仙女!仙女啊……”坐在李世民身旁的少年看到高chao,起身脱口叫了起来,打破了这宁静。李君涛这才发现他,见他剑眉星目,龙鼻虎口,着黄衫,正在忘情地出言赞美。
“多谢少爷夸赞!”丽人舞毕回到李世民身边。少年才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坐回原位。这时,游客们才如梦惊醒,啧啧赞不绝口。李世民龙眉一展,说道:“好舞,舞得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转对少年道:“治儿,你说该赏些什么给媚娘?”少年含笑道:“一切凭父亲作主!”这少年正是李世民的第九子晋王李治。李世民哈哈一笑,对丽人道:“你服侍我以来,一直在替我整理公文,难得这一次随我出来,我就准你在江湖上游玩一段时间,待终南山证道后再回来。”丽人福身道:“武媚娘谢老爷恩典!”李世民喝道:“李君羡!”李君羡朝前跪道:“君羡在,老爷有何吩咐?”李世民沉声道:“你随媚娘行走江湖,确保她安全!”李君羡应声是,起身侍立一旁。
就在此时,游人们一阵惊呼,惊叫道:“你们快看湖里!”李君涛朝湖里看去,顿时惊傻了眼,只见湖面上一群群鱼儿浮在水面,肚皮朝天地围着画舫。袁天罡叹道:“刚才的湖上飞舞,想不到连鱼儿都看醉了!”李君涛不可置信的眼光从湖面上向丽人投去。耳听得袁天罡道:“老夫带你见的人,怎么样?”李君涛随口问道:“谁?”袁天罡嘲笑道:“你正se迷迷地盯着她看呢?”李君涛收回目光,别过头来,驳道:“那位姑娘美若天仙,我只是欣赏。”袁天罡也不争辩,只道:“她叫武媚娘。”李君涛道:“我知道!”袁天罡又道:“她是皇上的女人!”李君涛黯然道:“我也猜得到!”袁天罡继续道:“她虽入了宫,却只是个五品才人。”李君涛疑窦顿生,问道:“这与我何干?”袁天罡反问道:“以她的美貌,怎没有被皇上封为贵妃呢?”李君涛不解,袁天罡自问自答道:“只因她天生异相,虽为才人,却可以ri夜为皇上打理奏章,观摩皇上治国。”李君涛仍然一头雾水,问道:“为何?”袁天罡向他道:“你看她娥眉耸云,凤颊丰华,龙瞳凤睛。”李君涛想起深山中钟小蝶曾经提到过的一位女孩,讶然道:“原来是她!”袁天罡点头道:“你终于懂了!”李君涛忽觉得悲哀,冷冷道:“懂了又如何?”袁天罡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刚才跪着领命的那人是谁?”李君涛道:“李君羡!”袁天罡又问道:“你可知他与你相貌相似,也是姓李,却是为何?”李君涛答不上来,心中却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袁天罡叹息道:“只因他和你一样,都是圣上先兄的私生子!”此话不啻晴天霹雳,“私生子”三字噬咬着他的心,更让他悲愤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却为杀父仇人所用,他冷哼一声,恨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形同陌路!”袁天罡摇头叹息,道:“你还不死心,你可记得漓江乘竹排而下的白发老人?”李君涛心中凛然,沉思良久,才道:“武媚娘貌相虽然千载难逢,可惜她是女子,且面相之术乃一面之词,不足以信。李君羡可能是我兄长,虽说兄长如父,但他认贼作父,我当没这个亲人。郇青颜因战祸一事,红颜未老发先白,夫妻分离,也不过个别而已。天下是李唐的,更是先太子的!”说得声泪俱下,袁天罡摇头叹气,问道:“你知今天是什么ri子?”李君涛脱口道:“端午!”袁天罡道:“若国不幸,则百姓流离失所,谁还能记得端午之时悼念屈原。当今天子励jing图治,方得天下繁荣富强,难道要因为你陷入兵连祸结的战火中去吗?”李君涛无语,其实他自己并不在意争皇位,只因他爱他娘亲,他娘亲这一辈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夺回原本属于他父亲的皇位。一年以来,他那淡淡的希望总是难以维冀。他苦笑道:“我的希望微乎其微,前辈何必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