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晖喜欢吃甜的,所以辛月特地去寻了蜂蜜,做了髓饼。任晖吃光了所有的髓饼,次日晚上,拿了套精致的黑漆杯盏相赠。
辛月清楚地感觉到,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一定带着特别的意思,可每次他都什么也没做。哪怕庄园里的其他人,都把辛家小娘当作了任晖的禁脔,可任晖真的什么也没做。
这可太令人失望了……
又过了一阵,听说吴军来攻,庄园里各家各户都抽了兵,任晖也不再来到庄园。
乐乡县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某一日吴军攻入了乐乡,攻破了两个庄园,屠戮甚众,后来又围攻乐乡县城。所有人都心惶惶,有老人日夜哭号,怀疑是不是前线吃了败仗,宗族即将倾覆。而庄园里巡逻的留守将士,也越来越严肃了。
辛月也心慌意乱,她有时候会站到庄园的围墙向外探看,害怕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吴军会来;有时候又想,任晖身在战场厮杀,实在危险,那种刀枪齐下的场面,任凭你身手超群,也难抵敌。或许,应该换个目标,比如往日来庄园里的那个书佐,不上战场,是不是就不会死?
早点换个目标也好,也免得以后再这么牵肠挂肚!辛月狠狠地道。可每次她又会忍不住想到那个强壮勇猛的中年军官,想到他在盗匪当中拯救自己的英勇,想到他会出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直到一个月前,又传来消息说,雷将军把吴人打败了,是罕见的大胜,我军折损甚少,任晖也安然无恙。
既然打完了仗,任晖就该回来了吧?辛月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她找出藏了许久的布料,按照任晖的体格,做了件新衣裳,想要作为礼物。
可是一直没等到任晖。
这个男人,竟然就不再出现了。辛月试着去问过本地的三老,也没有什么结果。仗都打完了,人去了哪里?
辛月瞪着眼前的杯盏,眼神变幻不定。
正在神驰千里的时候,院门被重重的拍响,吓得辛月几乎跳起来。
“来了,来了!”辛月连忙跑去开门。
风尘仆仆的任晖就站在门外。
他看到了辛月,可他却不像以前那样,露出男人看女人的特别神色,用温和而笨拙的语气问候自己;反而格外的严肃端正。就像是辛月远远看到过的,他穿着戎服甲胄,在军队中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辛月做过舞女,做过小妾,复杂的经历使她对此格外的敏锐。她的脸色瞬间发白,激动、愉快、疑惑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使她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接着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任晖保持着严肃端正的态度,他略微退开半步,向身侧一名老者道:“王公,请进。”
“王公”年纪不小了,胡须花白,满面风霜。辛月认得他,这是负责掌管雷宗主家族内务的王延王司马。据说他是宗主身边的老人,最得宗主的信赖。
王延从门里跨进来,看了看小院里,回头对任晖道:“景叔,这里就是你家?宗主素日里赏赐不少,怎么搞的如此简陋……看起来没多少物什,明日我安排人手来搬运,五日以后就能抵达夷道。”
王延又看了看辛月:“不知这位是?”
任晖微微躬身道:“这是辛家小娘,我会娶她。”
“哦?哈哈,恭喜恭喜。”
“宗主已经就任宜都太守,郡治放在夷道。我们这些人,都要搬到夷道城居住。王公是来安排搬迁的。”任晖转向辛月解释了两句,又道:“你去准备些吃食,我与王公稍坐片刻,有事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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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王延太过资深,任晖在他面前甚是尊敬;所以那语气一本正经,辛月一点也不习惯。
可她这时候只觉得心潮起伏激荡,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她竭力保持着作妻子的仪态,向王延敛衽行礼道:“既如此,请贵客稍坐。”